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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腰上一处凹坑中探出了头,韩文青扯着嗓门朝莫天留回应道:“早预备好了,就等你号令了!”
盯着那些猫着腰朝阵地前沿扑来的日军士兵,莫天留默默算计着那些日军士兵冲击的步伐速度,猛地抬手一枪撂倒了一名冲在了最前面的日军士兵:“土大炮,给我轰!”
伴随着莫天留一声令下,隐藏在土坑中的几具木制投石器长长的吊臂猛地挥舞起来,将几个足有箩筐大小的炸药包飞掷上了半空。
伴随着那些嗤嗤冒烟的炸药包在阵地前沿半空中炸响,雨点般的碎石如同夏日骤然袭来的暴雨般倾斜而至,顿时便将阵地前猫着腰冲击的日军士兵打倒了一大片。
而像是出于报复的目的,日军的炮火也几乎在同一时刻轰鸣起来,顿时将瘌痢岭上炸得烟尘四起......
连踢带踹地将沙邦淬重新踢进了防炮洞中躲避,再吆喝着叫其他的武工队员们也全都钻进了防炮洞中,莫天留从口袋里摸出了个不大的竹哨叼在嘴角,一边趴在战壕中观察着那些几乎是采着炸点朝上突击的日军士兵,一边有节奏地吹响了口中叼着的竹哨。
虽然日军炮火袭击的爆炸声响成了一片,但竹哨那独有的尖利声音,却有着无以伦比的穿透力。
依据着竹哨声响起的快慢缓急,藏身在安置着土大炮的掩体内的韩文青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扯着嗓门朝那些操控投石器的武工队员们吆喝起来:“一号、三号,上加三成分量碎石子的炸药包!
六号......六号上小包的炸药!
引线给安长一尺,一定要叫那些小炸药包落地再炸!”
如同平时在田间地头劳作一般,那些刚刚加入了清乐县武工队的民兵们飞快地按照韩文青的指示搬弄起了各样大小不同的炸药包。
伴随着投石器的吊臂一次次地挥舞起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也在不断地响起。
探头从壕沟边缘看了看前沿阵地上炸出来的大片硝烟,一名刚加入武工队的民兵很有些兴奋地直起了腰身,扭头朝着蹲在投石器边的韩文青笑道:“文青哥,这打鬼子也没啥难的呀?咱们就蹲在这地窝子里边,一通炸药包扔出去,鬼子连咱们的面儿都没见着,就给炸得......”
话没说完,一发流弹已经击中了那名直起了腰身的民兵头部!
眼见着方才还朝着自己喜笑颜开的那名民兵一头栽倒在投石器上,正在摆弄着炸药包的韩文青禁不住急声叫道:“都***别露头!
这是在打仗,不是他娘的过年看社戏,怎么伸长了脖子瞧热闹都行......快跑,鬼子炮弹下来了!”
喊叫声中,韩文青猛地拽住了一个蹲在自己身边的民兵,一头朝着凹坑旁的闪电形交通壕内扑了过去。
俩人才刚刚扑进交通壕,剧烈的爆炸却又将两人震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韩文青也顾不上看一眼身边同样被炮弹爆炸的威力震得吐血的民兵,返身再次扑进了装置着投石器的凹坑中,口中兀自大声喊道:“你们没事........”
艰难地爬起了身子,被震得口鼻流血的那名民兵看着韩文青呆愣在交通壕口的身影,嘶哑着嗓门朝韩文青叫嚷起来:“文青哥,他们没事吧......”
返身扶起了被自己拽进了交通壕中的民兵,韩文青脸色铁青地摇了摇头:“没事......他们都没事......”
“那咱们接着打啊?文青哥,你拽我去哪儿啊......”
“土大炮叫炸坏了,咱们换个地方跟鬼子打!”
“土大炮都叫炸坏了?那他们......”
狠狠地咬了咬牙,韩文青努力不再去想凹坑中被炸得全然看不出人形的那些民兵凄惨的模样,只是一个劲地拖拽着自己救出来的唯一一个民兵,朝着另一处安置着投石器的凹坑冲去:“他们没事......歇歇就好了......他们没事.......”
依仗着在炮火方面的绝对优势,瘌痢岭下的日军炮兵像是发了疯一般地朝着瘌痢岭上倾泻着各种口径的炮弹。
一些操控着掷弹筒的日军老兵,甚至抱着掷弹筒抵近到了战斗锋线附近,以最快的发射速度,朝在硝烟中时隐时现的战壕发射着榴弹。
此起彼伏的各种口径炮弹爆炸声中,不过是一壶茶的功夫,武工队在瘌痢岭山脚附近挖掘成的战壕,已经被炸得全然没了模样。
有些被多枚炮弹命中的地方,甚至都被炸得形成了巨大的凹坑,将原本连接在一起的战壕彻底隔断开来......
扑进了一个很有些灼热的弹坑之中,浑身上下早已经被硝烟熏黑的莫天留,眼睁睁看着那些踩着炮弹炸点朝前突进的日军士兵离战壕位置越来越近,再回头看看山腰位置好几处安置投石器的凹坑冒起的浓烟,无奈地一拳砸到了灼热的泥土上:“他娘的......这就是欺负老子没正经大炮.......撤,都朝后撤啊......”
连喊了好几声,莫天留这才想起在炮弹的爆炸声中,自己喊破了喉咙也没几个人能听见。
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摸出了又一枚竹哨,莫天留憋足了气力,将那枚竹哨吹出了一连串短促的哨音。
而在那哨音响起之后,隐蔽在第一道战壕中的武工队员们,方才从各自藏身的防炮洞中钻了出来,三三两两地顺着闪电形交通壕朝第二道工事撤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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