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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的骨缝发出满足地微响,他呻吟似的长吁了口气。
沈千户翻不了身,恨不得在床板上掏个大洞,解救他无处安放的“好兄弟”
。
迫于无奈之下,他只好深呼吸,调节体内真气,努力平息着贲张搏动的血脉。
苏晏将自己摊平后,困意上涌,勉强打起精神,问:“你想和我聊什么?”
什么都不想聊!
你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却只想做小人。
沈柒咬牙道:“聊聊你今日新官上任,都做了些什么?”
苏晏把今日几处奔波之事,三言两语跟他说了。
“做得不错。
经历司储存文书,看似烦牍无谓,却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关键之处,冯去恶再怎么小心行事,也总会在累年记录间留下蛛丝马迹。
还有你所调的官员档案,如果我没记错,锦衣卫百户以上共计一百六十八人。”
苏晏困得睁不开眼,只脑子还在朦胧运转,依稀记得,的确是大一百多份档案。
“这些人我十有八九都认识,其中一大半,我能说出他们近十年来的行事和风评。”
沈柒故意顿了顿,等着他来惊喜讨教。
谁料身旁一片寂静。
沈柒努力撑起头,抬眼瞧去,苏晏半侧向壁里,已沉沉地睡着了。
发簪不知何时被他拔掉,兀自捏在指间,一头微湿的青丝犹带水汽,绸缎般散在枕外,衬得脸颊粹白剔透,有如佛经所言,是绽放于黑色业火之中的优钵罗花。
这一刻,满手血腥的沈千户愿意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甚至向漫天神佛许愿,愿意倾其所有,只为让枕边这个少年永远留在他的生命中。
他慢慢抬手,一点点抚摸苏晏的脸,暗哑地、轻声地唤道:“娘子。”
*
苏晏在满室晨光中转醒,仰望帐顶半晌,还想着什么时候换的新挂帐,这鸦青的颜色真晦气……霍然醒悟,这不是自己的床,身处的也不是自家卧房。
他猛地坐起身,看向身旁,沈柒正握着他的手熟睡。
苏晏脑子里的糨糊终于捣干净,想起昨夜自己聊着聊着,就毫无廉耻……呸!
是毫无戒心地睡着了。
而且还睡得黑甜,一夜无梦。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沈柒的睡脸,鬼使神差地想:这小子长挺帅,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
有头脑有手段,就是心肠狠了些,如果按后世的九大阵营划分,算是中立邪恶吧。
然而对他却是没的说。
如果不是他侥幸提炼成功青霉素,这会儿沈柒坟头的草都发芽了。
该怎么形容呢,用“情深义重”
分量太轻,用“两肋插刀”
伤口太小,大概也只有“赴汤蹈火、出生入死”
比较贴切?
前世除了父母,苏晏想不出还有谁,能为他牺牲到这一步。
同学朋友不能,发小死党不能,使唤他半夜冒雨去买烤羊排的前女友更不能——话说,她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来着?到如今真的完全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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