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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着锦衣卫杖吴中行、赵用贤六十,削职为编氓;杖艾穆、沈思孝八十,流徙三千里外充军。
受刑之后,即刻逐出京城,不得停留。
钦此!
太监宣旨时,广场上各色人等有千人之多,却是一片鸦雀无声。
在场的许多官员不敢相信,如此严厉的惩罚是一个十五岁的皇帝作出的决断。
但也容不得他们细想,宣旨声刚一停,只见朱希孝一挥手,他身旁的小校又振声吼道:
“行刑——”
声犹未落,早已在众罪官跟前站好的锦衣卫兵士一拥而上,极其熟练地将四个人掀翻在地,弄到白布上脸贴砖地躺好。
“张嘴!”
一个兵士叫了一声,四个人没回过神来,只见其中的赵用贤头一抬,想说什么,立刻就有一个兵士飞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根约五寸长的檀木棒儿,棒两头都穿着细麻绳,那兵士将两道麻绳抄拢一提,紧紧勒在后颈上,这檀木棒就把赵用贤的嘴巴撑开堵得死死的,不要说喊叫,连哼都哼不出来。
这也是廷杖前不可缺少的环节,皆因铁刺檀木杖击下去,不用几下就皮开肉绽,受刑人忍受不住,必定会撕肝裂肺地叫喊,如今先用檀木棒把你的嘴堵住,叫你想喊也喊不成。
转眼之间,四个人的嘴中都“咬”
了一根檀木棒儿。
接下来,他们的双手又都用系了麻绳的铁环扣死,然后一字扯开。
拉紧的麻绳牢牢地系在临时钉进砖地的铁楔子上。
嘴和手处理完毕,四个人已是动弹不得。
再接下来的程式,就是褪掉他们的裤子——这虽然不雅,却是不可省略的一环。
盖因受杖刑的人,如果穿了裤子,一杖下去,被击碎的布片会被深深嵌进肉中,几杖下去,裤子捶烂了,烂肉里满是布屑,受杖人纵然活了下来,因受布屑污染清洗不净,创口也很难愈合。
因此,褪裤子这一举动,乃是为受刑人着想。
裤子褪了,四个光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幸好在场并没有一位女子,但向以儒雅自命的高官大僚们依然觉得这种亵渎斯文的做法不能接受,许多人都闭上了眼睛。
廷杖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小校逐一检查过,回到台前向朱希孝禀告。
其实,朱希孝自己也早就看得真切。
眯着眼,他再次瞧了瞧四只在日头底下反光的肉腚,以及每名罪官前负责行刑的两名杖手,他轻轻一点头,小校立刻返身,喊出了一个响彻苍穹令人惊怖的字:
“打!”
“打——”
这声音在午门前的高墙内回荡。
一些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一些睁开的眼睛又赶紧闭住。
几乎在同时,八条刑杖一起举起。
“啪!”
“啪啪!”
“啪啪啪啪!”
沉重的钝器击在肉体上的声音沉闷、喑哑,却有着不可抗拒的穿透力。
第一杖下去的时候,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昂起头来。
因为是第一杖,他们还能对疼痛感迅速作出反应——犹如一瓢滚沸的油泼在屁股上。
肉末横飞,鲜血喷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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