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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没关系,我喜欢这种奇想,喜欢带鞍的鹿,驯服,是喜气之兆。
我揭下画布,包好,送她出门。
上车时,她说你不该这样。
她是说我不应结婚,还是说不该告诉她我结婚?对着开动的公共汽车,恍惚之中,我朝她挥了挥手。
她自己是已婚者,为什么对我的婚姻大惊小怪?
“看你又迷迷糊糊的。”
羊穗一把拉住我。
小树林下雨后,泥土松软,一踩一个窝。
经过那幢平房时,她说,你那天迷迷糊糊的,撞到我身上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我说,那天,我掉了一串钥匙。
“爱掉钥匙的女人得小心保护自己。”
她又说起以前常说的一句话,然后伸手去擦脸上的雨滴。
我直着眼看羊穗,看着羊穗憔悴的脸,我说,我正要找你。
但我的埋怨心情消失了。
她背对那个垃圾堆成的小山丘,说:“上哪儿呢?”
我说,“随便!”
那意思是叫我上哪儿,我就上哪儿。
“但为什么不回家呢?”
她说,女人一结婚就没了家;女人一属于男人,就没了魂。
“我已经没了家,只有魂。”
伸手去摸她憔悴的脸。
我说,羊穗,你还活着吗?我不知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好像没听见我的话。
她睁大的眼睛其实并没有看我,只是朝着我这个方向,眼光飘散开去,闪闪烁烁。
“你的信写得那么含糊,叫我怎么办呢?”
羊穗说:“我写过信?”
我说:“一年前写的。”
“那我怎么能记得写的什么?”
她转过身去,好像要忍住眼泪。
回到家,我拧开水龙头,把雨靴上的泥浆用水冲了冲,将雨伞撑开在桌子边。
换上拖鞋,我按下录音机的键钮,房间里响起钢琴协奏曲,进入欢乐部的快节奏。
佻的旋律使我坐立不安,我抓住椅子的把手,放声大哭起来。
说实话,我记不清自己是先回了家,还是与羊穗不辞而别之后在那棵沙树前走来走去的。
但我在沙树前下了决心却是肯定无疑。
“石头架石头,改头换面家中树,爪子深浅,一枯一荣。”
羊穗信里的怪话跳入我的脑海。
看来不能靠羊穗弄清她的谜,我得自己去揭开一切。
于是,我径直朝对面那幢平房最里一间走去,我敲响了羊穗家的门。
一个面目清秀,略带文气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他问我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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