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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受不了的,赌坊里味道比这个复杂多了……”
想起他昨天当着安王爷的面呕得要死要活的模样,冷月挑了挑眉梢,“你昨儿怎么没想起赌坊里的味儿来?”
“我昨天那是酒没醒透……”
景翊目视房梁,缓缓吐纳,一语截断冷月对昨天惨烈画面的回想,“我觉得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人。
冷月一愣,她都还没把尸体弄出来呢,他哪儿来的这么一个可能,“为什么?”
“我之前没留意,刚刚才闻出来……箱子里散出来的味儿里有股很淡的脂粉香。”
景翊又缓缓地吸了口气,笃定地补了一句,“千色坊的乱红。”
“……那是我身上的味。”
“你今早不是没用香粉吗?”
冷月轻描淡写道,“成亲那天不是用了不少吗,应该是把他弄过来的时候沾在他身上了吧。”
景翊的目光倏地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他一直觉得冷月在发现床下那口箱子里的尸体之后,是先去书房把他装画的那口箱子搬到卧房里,之后把两口箱子里的东西交换,然后再用这口箱子把尸体运来书房的。
但要是这样,尸体上是不会沾到多少冷月身上的脂粉味的。
除非……
景翊喉结轻颤了一下,“你是……怎么把他弄到这儿来的?”
冷月利落地卷起袖子,俯身探下两手,小心地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箱子里稳稳地抱了起来,又缓缓跪下身子,把这具焦黑中泛着恶臭的尸体百般温柔地放在了景翊面前铺好的衣服上,才道,“就是这样抱过来的。”
景翊脊背僵直地坐着,脸色复杂得和弥漫在房中的气味一样难以言喻。
然而下一刻冷月所做的事又让景翊蓦然觉得,她把这具焦尸从卧房一路抱来书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了。
冷月撩起衣摆别在束得紧紧的腰间,分开修长的两腿跨跪在这具身形颇小的焦尸的正上方,缓缓沉下腰背,调整到一个刚好谁也碰不到谁的位置,之后一手捏住焦尸两腮,一手拿着从腰间拔出的匕首,一点点割开尸体被烧得模糊一片的嘴唇,把匕首慢慢探进去,小心地撬开牙关。
冷月保持着这个瘆人中又带着诱人的姿势,转头看向像是看傻了眼的景翊,“纸,笔。”
冷月连说了两遍景翊才回过神来,抓起搁在身旁地上的纸笔刚想递上去,突然想起刚才冷月拎着空茶壶问他水在哪里的一幕,忙站起身来飞快地把笔锋往桌上的墨砚里浸了浸,才连纸一起递了过去。
一具面部全非的焦尸当前,景翊没嚎出声来,冷月已经很意外了,看到他递来的这支笔,冷月更意外了。
“谁让你蘸墨了……换一支,蘸清水。”
“……”
景翊顶着隐隐发黑的额头换了一支干净的笔来,在茶碗里蘸了水,递给冷月,冷月却没伸手去接。
准确地说,她是腾不出手来接。
她一开始想要把景翊留下来,为的就是要他在这个时候给她搭把手。
冷月犹豫了一下,“你真没事儿?”
景翊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虽然笑得很难看,但足以让冷月认出那是一个表示一切安好的笑容。
“你要是真没事儿就给我帮把手。”
景翊点头,他在这儿坚持到这会儿,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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