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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婉起身下榻,拿了一件披风走到陈皇身后,轻轻的披了上去,陈皇察觉,转了过来,微笑柔声道,“阿婉,你怎么也起来了,是朕打扰到你了吗?”
何婉微笑摇头,“陛下怎么了?是失眠了吗?”
陈皇神色微微一顿,淡淡笑了笑,再次回身,面向窗外,沉默了良久后,有些怅然道,“朕只是......梦见了一些很多年前的往事!”
“往事?”
何婉有些惊疑,“陛下能跟阿婉分享一下吗?”
陈皇顿了顿,微笑摇头道,“罢了,早是过去了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阿婉快回去睡吧,更深露重,小心身体着凉!”
“可是陛下你......”
“朕静一会儿就好!”
何婉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方才依言回了榻。
陈皇以为是因为文伯侯昭阳长公主一案子另他潜意识里想起来当年的一些事,但没想到的是,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此后几乎每一夜,只要一入睡,那些沉寂了无数个年月的记忆和画面就开始不断汹涌而来,紧接着的画面就变成了扭曲的,血腥的,恐怖的......他看见了握着匕首向他走来的先皇后,看见了提着正滴着鲜血的利剑向他靠近的隐太子钟辞,看见端着一杯毒酒让他喝下去的父皇,看见无数拿着弓弩的人向他射出利箭.......
每一次醒来,都是大汗淋漓。
那些人,那些事,十几年来他从来不曾梦到过,而今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老了吗?
呵,老?
他钟景才多少岁,他才三十七岁,连四十尚且不到,他依旧意气风发,风华正茂,谁会认为他老?连他自己都不认为!
“皇帝,告诉哀家,你那些梦,到底都梦到了什么?!”
午后,陈皇去坤和宫看冼太后,却不想茶刚到嘴边,冼太后便直直问了这么一句。
陈皇镇定自若的喝完了茶,放下茶杯,才抬头看着冼太后,微笑答道,“是文伯侯和昭安夫妇!”
“景儿,你在说谎!”
陈皇皱眉,“儿臣没有!”
冼太后浅浅一笑,“你梦到的,是你亲手杀死的隐太子钟辞,是那些数不清的死在你的剑下的亡魂?或者是你亲手拿毒酒送上路的父皇?”
陈皇霍然站起,面色难看阴沉,也不看冼太后,淡淡道,“母后,儿臣不想跟您讨论这些!”
冼太后却笑了起来,“景儿,你是哀家的儿子,没有任何人能比哀家更了解你,你可以骗得了任何人,但是你绝对骗不过哀家!”
陈皇冷冷一笑,转过身来,看着冼太后,淡淡道,“所以呢?母后是在看儿子笑话?看儿子当初不听母后的劝阻做得太狠太绝,而今便招来了报应?可是母后别忘了,当初若没有母后的极力帮住,里应外合,又哪里来儿子的今天,哪里来母后今日的无上尊荣?!”
冼太后面色一沉,手上茶杯往桌上一摔,怒道,“景儿,这就是你跟母后说话的态度吗?!”
陈皇神色不变,顿了顿,道,“儿臣还有奏折要批,先告退了!”
说完不待冼太后再说什么,径直转身离去。
冼太后扶额,双眸微微闭合,神色疲惫。
从坤和宫出来后,陈皇并没有真的回乾清宫批什么奏折,他只是不想再和冼太后继续这个话题。
见陈皇面色不愉,杨敬德小心翼翼上前,请示道,“陛下,那您.....现在去哪儿?”
“念心宫吧!”
陈皇淡淡道。
“是!”
杨敬德连忙点头,转身命人去将御撵抬了过来。
陈皇疲倦的上了御撵,仅不过一炷香的路程,在念心宫前停下来的时候,却见陈皇就这样就已经睡着了。
谁人不知近来陈皇总是噩梦连连,太医又全无办法,难得陈皇有一会儿睡着的时候,杨敬德是叫醒也不是,不叫醒也不是。
好在没一会儿宁沁儿就走了出来,惊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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