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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看见那房间,而细雨淅沥近在身旁。
“你别呆望着我。”
这个下午完全不对劲,我强烈地感到了这一点。
或许我不该来见你。
对你来说,我不正常,需要治疗;对我来说,你太正常,你已经成为我的心理障碍。
“诱惑,全在眼睛。”
我对他说。
他点点头。
他的面貌,身体不在这儿,却仍然清晰地出现在面前,他的眼睛充满怨恨时最生动。
每当我洗完澡,对着梳妆台拿出玫瑰色的口红,“晚上涂它干吗?”
他用眼神强调他的不快。
在床上他搂着我,我说你嘴唇的线条和你下面的真相似。
他的手松开了,以此来回答我扔向他的信号。
他躺在那儿,如一只黝黑的鸟,翅膀萎软,身体轻盈,轻声啼鸣出一个个可怕的音节。
我辗转反侧,反复地自问:是我太主动,还是他另有不能言谈的隐情?白霜似的被子自然而然地和黑夜融成一体,挤压着我的身体。
嗐,躲到哪里去可以轻松呼吸?不眠之夜,把我自己变成自己的对手和敌人。
收起自己设计的作品照片、图案,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当场拍板,下午就开始在这家不算差的公司上班。
他将为公司一个新开张的时装商店设计橱窗。
玻璃映出他的身影,在与人说话。
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不像我十六岁就熟透了,轻轻一碰,就会涌出一股浓郁的香味来。
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拥有。
漫长的未来,将无声无息从我脚下迅速溜走。
我所渴望的,无非是一个正常女人所渴望的,真谈不上是奢侈或是妄想。
小心地越过红灯拦住的一辆辆车,到了马路对面,我才放慢脚步。
我不止一次想象这样的情景:我从黑皮沙发起身,走到我的心理医生面前,迫使她躺在我躺的地方。
并不是想变换病人与医生的位置,而是让她躺在沙发上,我认为她的脸仰着比较刺激我的想象,我不必对她做什么。
喧闹的市声里好似传来他的嗓音,这是犯罪的开始。
为什么他可以解开我的杏黄色呢子大衣,手越过白围巾、嫣红色毛衣,把整个冬天毫无遗留地带给我的乳房,让我领受一种彻骨的颤抖?坦白地说,我与他相识不过两个季节,我们不太像情人,更像兄妹或姐弟。
和所有情侣一样,最初都很美好,相对现在而言,那不过是新鲜的触摸,之后,对彼此身体的探索从陌生到熟悉,始终缺乏火焰灼烧的激情。
我回头望了望和其他房子并列极普通的灰尘扑扑的大楼。
一片密集的树林——城中心公园,正对着那个永远敞开窗帘黑色铁栏杆的阳台,寂静,没有人影晃动,似乎医生已离开她的椅子。
是否真像他说的那样:我心里总是充满了罪恶的念头?我房间里保留着一个有裂痕的玻璃花瓶,闪射出不常见的透明的深蓝色,似有一瓣残月沉入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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