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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儿子……”
那男人抱得那样紧,做工精细的外套蹭在邹昀破旧的衣衫上,邹昀真担心自己沾了泥巴的裤腿弄脏了别人的衣服。
他僵硬着身体,任由那男人抱着他孩子般哭泣,他的眼睛却从对方的肩膀上方去看那些围观的人。
不少乡亲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其中甚至还有他叫了十二年的“爸爸”
。
叶骞泽的眼睛湿润了,不过脸上是带着笑容的,远远站在角落的向遥还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邹昀的眼睛在他们中扫了一遍,真像一出戏,他第一次做了戏里的主角,可他觉得自己像是观众。
那男人的泪水顺着邹昀的脖子往下流,湿湿的,痒痒的。
邹昀挣了一下,没有如愿。
最后是他的继母走过来,边拭着眼角边说:“这孩子老实,没见过世面,见到亲人,话都不会说了。”
那男人这才松开了邹昀,用手摸着他的头,“没关系没关系,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这些年我都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等到他跟我回去以后,日子久了,我们父子当然会亲密起来。”
“是啊,是啊,日子久了就好了。
看这孩子就是个有福气的人,果然不假。”
邹昀的继母附和着,邹瘸子竟也在一旁嘿嘿地笑。
周围的乡亲们纷纷羡慕邹昀的命运将得以改变的好福气。
“秉林啊,这么久没回来,多住几天再走吧。”
“下次吧,我那边还有事情要忙,孩子们也要上学了,尤其是阿昀这边还赶着回去办手续,有时间再特意回来看乡亲们。”
“从小看邹昀这孩子长大,忽然要走也挺舍不得的。”
“放心吧,他在这里长大,会记得这里的。
以后一有时间,我就会让骞泽带着阿昀一起回来,毕竟……毕竟他们的妈妈还埋在这里。”
邹昀听着他们的讨论,仿佛他要走已经成为定局,然而自始至终没有人问过他的意思。
“那定了什么时候走没有?”
“收拾好,办好手续就走。”
这时,邹昀忽然大喊出了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谁说我要走?我不走,要走你们自己走!”
他拨开挡在面前看热闹的人,飞快地跑回他黑洞洞的小房间,用力关上房门,仍听见他“爸爸”
和继母忙不迭地在门外说:“小孩子脾气,没事的,一阵就过了。
孩子的东西我们会帮他收拾好,你放心。”
“没关系,事情确实太突然,让他静一静也好。”
邹昀没有开灯,坐在床沿打量着昏暗光线里房间的轮廓。
在他和继母带来的弟弟共有的这个小小空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盏灯,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谈不上有多爱这个地方,就像他叫了十二年“爸爸”
的那个浑浑噩噩的人,还有后来有些小心眼的继母,他们对他谈不上有多好。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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