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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3页）

&esp;&esp;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敲了敲食案。

霍清川的声音从后方响起，“你们入了云间坞，要称呼坞主。

下次叫错要罚了。”

&esp;&esp;两人低头安静猛扒饭。

&esp;&esp;等霍清川走远了，阮朝汐和陆十悄声说，“我问过杨先生，他不肯答我。

所以我猜想，多半是坞主病中弄错了。

等坞主养好病召见我们，我便问个清楚。

若真是弄错了，我就去找其他逃难来的娘子们一起织布种地去。”

&esp;&esp;“可是阮阿般，我们才住进上好的大瓦房，每顿吃饭管饱，还会有人教我们读书。

如果你搬出去，这些都没了啊。”

&esp;&esp;陆十清秀的小脸蛋愁眉不展，“我刚才悄悄问了霍大兄，他说，从东苑送出去的童子，这辈子不是去账房就是做部曲，了不得做到库仓主簿，想出头就难了。”

&esp;&esp;“想太多。”

阮朝汐把空碗放回长案，镇定道，“半个月前，我还打算跟山匪拼命呢。”

&esp;&esp;陆十：“……”

&esp;&esp;陆十和她说不通，往食案上沮丧一趴，把脑袋埋进了手臂里。

&esp;&esp;阮朝汐只吃了一碗豆饭，便放下空碗，不再添饭。

但最后一大口豆饭含在嘴里，细细地咀嚼着，不舍得尽快咽下，不舍得结束今晚这顿难得的好饭食。

&esp;&esp;就在这时，眼角里闪过一袭青色长袍。

&esp;&esp;杨斐手捧着一小盏热腾腾的羊乳，悠然从门外走进。

&esp;&esp;“各位童子吃喝得可好？”

杨斐点着扫荡干净的饭盆，言语意味深长。

&esp;&esp;“天下战乱不休，千里焦土，万户空室。

云间坞得荀氏宗族庇护，屹立山中二十余载而不坠。

粟米谷豆，皆是坞中佃户辛苦耕种而来；安稳饱食，皆是坞中部曲浴血拼杀守护而来。

诸位童子，饱食之余莫忘本啊。”

&esp;&esp;就连饭量最大的李豹儿也不敢再继续吃了。

&esp;&esp;童子们纷纷放下碗筷，齐声道，“小子不敢忘本。”

&esp;&esp;杨斐满意颔首，“等诸位童子长成之后，为坞壁效力。”

&esp;&esp;众人一起动手，饭堂收拾清理妥当，长食案被擦拭得干净锃亮。

杨斐站在旁边道，“以后你们这处东苑，便由你们自己清理，庭院饭堂各处，要时刻保持干净。”

&esp;&esp;童子们齐声道，“是。”

&esp;&esp;“天色晚了，众多规矩来不及一一教导，杨某先教你们头一桩，面对尊长的会面之礼。

你们好好学，务必铭记在心。”

&esp;&esp;阮朝汐站在李豹儿身后，人群里只露出半只眼睛，正专注听着，杨斐突然顿了顿，视线抬起，在周围逡巡一圈，没找着人，诧异地抬高嗓音，

&esp;&esp;“阮阿般人呢？上前来。”

&esp;&esp;“……”

阮朝汐费劲地把嘴巴里鼓鼓囊囊的最后一口豆饭咽下，挤开人群上前行礼，“在。”

&esp;&esp;霍清川在旁边听了半句，已经猜出了杨斐的用意，打开木柜，取出两张细竹席放在面前。

&esp;&esp;杨斐微微颔首，撩袍跪坐到其中一处竹席之上，“杨某寒门布衣，只堪当你们长辈。

路上教授你们的长揖之礼，你们在坞里遇着普通长辈、老者，行长揖礼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