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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年时间,秦舫出府的次数并不多。
她在府里低调做人,从不引人注意,若不是定下了与晋王的婚事,要说阖府忘了还有她这个二小姐,她也是信的。
在她之下虽还有两位庶出的姐妹,但年纪小,生母早逝从小便养在老爷和夫人身边,和秦淑一样是金贵的。
唯有她,像是一颗野草,往角落里一扔,倒也落地扎根长得繁茂。
原身的日子必定艰难困苦,但穿越的秦舫却不觉得苦。
因为她很懂得随遇而安,懂得时时向前看。
今次出府比往日更费了工夫,从三品官员的府邸,不需要固若金汤,亦不能是来去自如的。
秦舫是秦家将要出阁的女儿,不能随随便便就出去抛头露面。
她换了身小红从前的旧衣,往脸上敷粉,盖了十中有六的颜色,走路时更刻意佝偻身体,姿态卑微。
她的住处恐怕是这府中最大的疏漏,两个看门婆子老眼昏花,由她轻轻松松出了院子。
秦舫不常出门,自然而然难得坐马车,她特意找了经验丰富的车夫,坐在车上少一些颠簸。
即便如此,在车上的这半个时辰,绝不轻松。
秦舫的脑袋倒在小红肩膀上,她的身高正容许她如此犯懒。
纱帘随风飘来荡去,秦舫一撇头就能见到车外的光景。
从热闹非凡的杂货街道,到人际渺茫的宽阔大路,她离樊莹越来越近了。
此刻鼻息间尽是清新香甜的自然之味,秦舫的心情倏时松快不少。
她提前算好了樊莹的行程,在她计划好的地点令车夫停在这一处等她和小红归来。
要见到樊莹,说简单就简单,说难也难。
而她知道这容易的法子。
幼年时樊莹曾在这附近的蟒山走失,是玄阴大师碰巧经过,救了她一命。
而这个救她的人,可以不必是玄阴,因为……那时原身碰巧带着小红遇着了她。
秦舫在现代拥有与这具身体相同的姓名,她穿越后幸运地保有一部分原身的记忆。
童年的旧事是其中最模糊的一部分,偏偏这一节清晰得像是发生在昨天,她甚至能描绘出起玄阴十年前的相貌。
他眉眼皆稀松寻常,只嘴唇上长了一颗肉痣,幸而他佛法精深,慈眉善目,并未让这颗痣毁了他一脸得道高僧的相貌。
那时玄阴救樊莹,像是早就候在这一处。
而他有心准备,却比不过秦舫的歪打正着。
玄阴那时的眼神,秦舫亦记得清楚。
那是在让人伏命。
樊莹才五岁,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童,一切都尚未发生,玄阴却已在怜悯她。
“乖娃娃,每一回你经由此地,都记得燃香一柱。
若有一天,未有风,而香烛皆熄,便是你的命格已教人改动了。”
玄阴又偏头看一眼比樊莹年长两岁、身量高出两个头的秦舫,“小娃娃,你将来倒是有善果。”
只说秦舫有善果,却不提樊莹……玄阴小瞧了两位稚童的心智,当时秦舫虽不理解他的“胡言乱语”
,一字一句却都牢牢记下了。
蟒山上来客不多,十年前有一座山神庙,香火还算鼎盛,到今日廖有人际。
秦舫记得,这山上有一处角亭,过路人常会在那里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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