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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侠低声唤着,试探着靠近。
他灵巧聪慧的侍女就在面前,像玉雕的像,只剩形体,没有灵魂。
当初的暖玉温香何在?曾经那么亲密地靠在他怀里,和他共骑,远眺征途上的壮丽景色。
这身子可还有从前的温暖?何侠情不自禁想伸手触碰。
“别碰我。”
让人寒透心的冷冽话语,从齿间溢出。
何侠伸出去的手一剎那停下,凝在半空,再也无法向前半寸。
娉婷的目光似与他碰上,又似什么也看不见。
她眼眸中的温柔、灵巧、好奇、狡黠,统统不在了,何侠只看见藏在眸子深处的寒冷,还有不解和痛心。
何侠怅然收回手,垂眼道:“娉婷,你变了。”
“娉婷已不是当日的娉婷。”
娉婷惨笑,微顿,幽幽地问,“少爷还是当日的少爷吗?”
何侠倾前,仔细看着娉婷。
当日不再,咫尺之间,隔着天涯海角。
他百感交集,叹了口气,柔声道:“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我写字,你磨墨;我舞剑,你弹琴。
我去哪儿你都跟着,离一步也不依。
长大后,每次出征你都跟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我小敬安王的威名其实有一半是你挣回来的。
要是能回到从前,那该多好。”
“从前?”
娉婷失神地憧憬片刻,眼中恢复清冷,淡淡道,“不错,从前我们制出那药时,你亲口对我说,这药会毒害小孩,有损天道,我们只能用它当迷药,不能用来杀人。”
何侠浑身一震,气到极点,竟连声音也颤抖起来,冷冷道:“从前敬安王府还在,从前我爹娘也还没有被贼子害死。”
宛如血红色的闪电蓦然撕裂天空。
“什么?”
娉婷失声,猛地站起来,不料双膝发软,又跌回床边。
“我敬安王府对归乐有功无过,已经决定放弃一切归隐山林,谁料何肃那贼子定要斩尽杀绝。
也是我不好,不该兵分两路,和爹娘分开。
何肃,我何侠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他咬牙切齿,点漆眼眸回视娉婷,柔声道,“爹娘已去,我又没有兄弟姐妹,最亲近的人只有你了。”
娉婷怔住。
王爷去了……王妃去了……
养育了自己十五年的恩人,撒手去了。
没有他们,自己会否早就在饥寒交迫中成为城外一副小小的枯骨?会否和赫赫扬扬的敬安王府没有丝毫干系?
那样,何肃忘恩负义屠戮功臣的那一场冲天大火就不会与她有丝毫干系,她也不会阴差阳错流落东林,遇上归乐的死敌楚北捷,以致掏出一颗芳心,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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