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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人看来,程以哲曾披露过北平高官与日本商人勾结的内幕,手里极可能握有更多证据。
薛晋铭将他逮捕,连番审讯却无结果。
迫于舆论压力,强行灭口更怕激起民愤。
谁知就在这当口程以哲突然被劫,若是劫囚之人从他身上得到更多证据,直接向国会提出弹劾,必将令不少人大祸临头,也令日本人在北平的经营落空。
这巨大的威胁自然令李孟元、方继侥等人坐立不安,在外界怀疑日本人的同时,日本人的怀疑目标却只能指向另一个人,那是唯一能在薛晋铭手里带走囚犯的人,也是一直与他们作对的人。
“就算除掉了霍仲亨,你也未必有资格取而代之。”
云漪神色冷漠,言辞却似刀锋,“你瞒着主子两头挑拨,不惜让日本人对自己同胞下手,这就是堂堂薛四公子的气节!”
薛晋铭脸色阴鸷,额角青筋隐现,“你错了,我没有主子,也没人配做我的主子。”
“薛家同日本人素有生意往来,我也有很多日本朋友,这是事实。
大家一起做生意,没什么问题。
至于要我听从长谷川的摆布,给倭人做奴才……”
薛晋铭一顿,低声笑了起来,“他们也配吗?只有我那不争气的姐姐,受了李孟元的挑唆,才晕乎乎地投靠日本人,将一副家业都落在李孟元手里。
外人只道薛家的男人都是绣花枕头,却不知老头子死前已被掏个精光,剩下不过是个空壳子。”
云漪默然,薛家近些年看似光鲜,势力的确大不如前,三个儿子只知奢靡玩乐,剩下女婿李孟元主持局面,原来骨子里也是早就烂了。
倒是薛晋铭,竟令所有人都小瞧了他,云漪叹了口气,“好歹这几年让你韬光养晦,也没少了日本人的帮衬,如今总算等来机会,我先恭喜你了。”
她的嘲讽并未令薛晋铭难堪,他倾身望住她,柔声一笑,“不敢当,还是云漪小姐更胜一筹。
若不是二贝勒投向长谷川,我硬吞下满口黄连,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来历……秦九是个人才,可惜再老奸巨猾也不过兔死狗烹……”
云漪蓦然抬眸打断他,“逝者已矣,秦爷再不堪也算是条汉子,你未必强过他。”
薛晋铭也不恼怒,望住她眼睛缓缓道:“现在你或许厌恶我,总有一天,我会令你心甘情愿抬头仰望!”
云漪摇头笑道:“我如何看你,并没什么要紧,你不过是不甘心!”
薛晋铭一时愕然,待回过神来正要驳她,云漪却闲闲靠回了床头,“这些都是风月闲话了,四少辛苦了半天,有什么正事还是直说吧。”
满心炫耀被人堵在喉咙,没有比这更乏味的事情。
薛晋铭不掩失望之色,“你的耐心变差了,好奇心也没有了,真不可爱。”
云漪索性连眼皮也懒得抬,“是呀,你顺藤摸瓜找出念乔,神机妙算骗出我藏身之地,多么神奇;一个没用的书呆子,一个没见识的小姑娘,落在你手里竟变出这么多戏法,我应当好奇才是。”
薛晋铭给她抢白得没话说,到底还是懊恼了,“牙尖嘴利,姓霍的居然也受得了你!”
云漪笑得眼眉弯弯,令他无可奈何,瞪了她半晌也只得相顾而笑……剑拔弩张的两人,一时倒真似至交老友,将生死恩怨都做了笑谈。
还是云漪先开了口,“说吧,要我做什么,第二次暗杀霍仲亨?”
薛晋铭摊开手,“别错怪好人,那次是长谷川让二贝勒干的,方继侥做内应,不关我事。”
云漪笑着点头,“对,你只是放火看戏,妄想坐收其利。”
薛晋铭含笑看她,“我若真要你暗杀霍仲亨呢?”
云漪一口干脆地回答,“我杀了你!”
薛晋铭哈哈大笑,好一阵笑得说不出话。
云漪等着他笑完,仰脸平静地笑笑,“你不用想了,我不在乎少活几十年,拿念乔来威胁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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