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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的时候,按宫中惯例,各皇子公主都会得到来自宫中的一份赏赐。
今年的赏赐却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首先是太子得了头一份,这是自然之义,然而却较诸往年更加丰厚,还有陛下亲书的书籍一册。
其次就是二皇子得的赏赐也随之上了一个层次,大皇子得了一把弓箭,顺带着封了王——是这几位皇子中唯一一位封王的皇子。
京都的臣子们都糊涂了,不知道陛下究竟在想什么。
看模样,太子的地位依然是稳固无比,那为什么将大皇子召回来又封王。
这位皇子长年在外领军,虽不是嫡子却是长子,如果他封王,水下的局面只怕有些不稳当。
宫中封赏中还有一份诏令很引人注目,是发给躲在苍山上的太学五品奉正范闲的,陛下竟是按照驸马的仪程下了赏赐,百官们猜忖,这应该是看在林家小姐的面子上。
年关往来走动频繁,各官绅家院多互赠礼物,相熟的人家也会亲至拜访,而有两路使者带着丰厚的礼物也上了苍山,这些礼物分别来自太子东宫和二皇子府,送礼的对象依然是范闲。
所有人都以为,一旦春闱过后,范闲碍于“郡主驸马”
的身份,想来在官场上再难提升,陛下就会下旨让他接手内库。
所以太子与二皇子都必须赶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加大拉拢的力度,只是他们做的很隐蔽,相信那些送礼的使者,应该没有人会发现。
……
……
“老二送的是什么?”
庆国的皇帝陛下靠在软榻上,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大敞,脸色平静,几道皱纹在保养的极好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双眼静静望着书房外鹅毛般大的雪花。
陈萍萍咳了两声,将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毯子又紧了一紧,恭敬应道:“是前朝的诗集。”
皇帝微微一笑,唇角却多了一丝讥诮:“朕这二儿子喜欢玩酸文,却以为世上所有人都像他一样。
范闲随口一诗,便胜却前朝诗人无数,这礼送的太不讲究。”
他接着问道:“太子送的什么?”
“一盒翠玉做的麻将子儿。”
陈萍萍用手摸了摸光滑的下颌,顺着陛下的眼睛看着皇宫里的一大片平整雪地,微微眯起了眼睛,“范闲很喜欢。”
“范……闲,看来确实有做富贵闲人的意愿。”
陛下轻声说道:“太子这礼送的高明,不知道是东宫里谁出的主意。”
“应该是辛其物。”
陈萍萍微微一笑,说道:“不知道范闲怎么想,但臣知道,郡主与范家那位二少爷是爱玩牌的。”
皇帝的眉梢一翘,说道:“那丫头最近怎么样?”
陈萍萍小意应道:“有个知冷暖的范闲在旁呵护着,应该比在宫中开心些。”
“这宫中没有谁能真正开心起来。”
皇帝微笑说道,“你真的决定让范闲亲自下江南?”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依然很困难地低了低头,行礼道:“是。
陛下既然同意臣当日建议,那臣就要着手安排,内库与监查院息息相关,如果范闲不为院子做些事情,以后也很难真正地掌握此院,为陛下效力。”
二人间的气氛忽然变得沉默冷厉了起来,皇帝冷冷看着陈萍萍的脑袋,半晌之后幽幽说道:“这次下江南,明家又启是好糊弄的,你不要忘记,他是皇家的血脉,怎能去冒险!”
……
……
长久的沉默之后,陈萍萍有些困难地堆起笑容,坚持着自己的意见:“主子,问题就在于,他永远不可能成为皇家的血脉,臣身为主子的属下,想为他谋个安全的未来。”
他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他接手内库之前,留在京都,一定会成为皇子们大力拉拢的对象,想来主子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那不如让他出去一趟,避避风头,老躲在苍山上,也不是个事儿。”
皇帝冷冷地看着面前这跛子,这是群臣眼中自己的一条老狗,可是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听他口里说出的主子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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