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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人的司令部,其实也是一处强占下来的民宅。
东西厢房都砌着火炕,正房才是会客之所。
夏天火炕上面铺了席子,硬邦邦的倒是凉快;月牙没了事做,靠边躺在炕上打盹。
因为知道无心就坐在旁边,所以她睡不实,隔三差五的就醒过来眯了眼睛,偷偷窥视对方的行动。
无心不声不响的总跟着她,让她有了个不大好意思的想法——她感觉无心好像是看上自己了。
此刻正是下午,窗外知了叫成一片。
月牙侧身紧紧靠墙,就见无心脱下僧袍,换了一身黑色裤褂,打着赤脚盘腿而坐,身边高高堆起一摞古旧厚书。
书籍乃是文县县志,无心想要找出女煞的来历,又打听不出,便让顾大人要来县志,专翻几十年上百年前的故事看。
文县的县志是本县历代学究们联合撰写的,已经传了几辈,字字句句都很严谨,而且包罗万象,大事奇事全有记载。
无心读得认真,月牙也看得入迷。
无心穿僧袍时就不大像正经和尚,脱了僧袍更不像了。
月牙瞧他黑黑的短发白白的脸,分明是个美男子的模样,至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要说年纪,和自己倒也是很般配;但捉鬼可不是正经营生,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能挣饭吃?
无心读书很快,唰唰的不停翻页。
最后他心里大概有数了,收拾起一摞县志送出门去。
片刻之后回了来,他上炕推了推月牙:“醒醒,再睡夜里就睡不着了。”
月牙故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因为发现无心已经光脚蹲在了自己身前,便坐起来向后又躲了躲。
而无心笑嘻嘻的把手一伸,送给了她一个很大的香瓜。
香瓜白生生水淋淋,显然是被狠狠的洗过一次。
月牙一手接了香瓜,另一只手攥了拳头向瓜上一捶。
香瓜应声裂成两半,月牙把大的一半给了无心:“你也吃。”
无心接过香瓜咬了一口,垂下眼帘美滋滋的。
月牙问道:“师父,今夜……还去吗?”
无心摇了摇头:“今夜不去了。
那东西昨夜没讨到便宜,想必一时半会不敢出来,今夜去了,恐怕要白等一宿。
明夜吧,明夜再去打她个措手不及。”
月牙看他紧挨自己蹲着,根本没有移动的意思,就往旁边又蹭了蹭:“干完这次可别再干了,太吓人了。”
无心笑着一点头:“干完这次我也就发财了,顾大人应该不敢和我耍赖。
等一万大洋到了手,我们找个好地方买所小房,安安生生过几年日子。”
月牙含着一口香瓜,本来是一点也不生气,但是感觉不生气不像话,于是就很勉强的生气了:“你说啥呢?谁要跟你一起过日子了?你上那边蹲着去,别离我这么近!”
无心向后退了一寸,捧着半个香瓜对月牙拜了拜:“求求你了,跟我过吧!”
月牙起身走到大炕另一端去了:“你不是和尚吗?和尚还想着娶媳妇哪?”
无心转身面对了月牙,很认真的低头给她看:“我不是真和尚,你瞧,我头上没有戒疤。”
月牙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低头不看他。
而他抬头望向月牙,可怜而又谄媚的微笑不止。
无心的确是看上了月牙,因为月牙对他有善意,而且模样也挺可爱。
他对于寂寞的岁月已经痛恨至极,只要有人肯和他作伴,无论是谁,他都热烈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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