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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刑按察使司二堂,此时这里已变得极为肃穆,十多名衙役手持水火棍分列两旁,罗照南高坐上方,赵芮坐在下手处,充作本次问案的书记官。
在众衙役“威武”
的呼喊声中,罗照南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将杨震给我带上来!”
说实在的,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感到有些别扭呢。
虽然作为主管一省刑狱官员的他没有少审理案子,可像今天这样有人告上门来的案子却是头一遭。
不光是罗照南,就是堂上的那些衙役也满心的好奇,看着被人押带上来的杨震,都在互相交换着眼色。
面对如此排场,杨震并没有丝毫畏缩之意,只见他从容进入堂内,按着规矩撩袍下跪,磕了个头:“小民杨震拜见大人。”
好在之前在江陵当差时已习惯了这种礼节,此时杨震倒没有太多的不适。
看着这个告状者不过十六七岁模样,罗照南心中颇感意外,但在一想却又释然了,也只有这等年轻气盛,全然不懂利害的少年,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哪。
心里作着感叹,罗照南的神色却没有稍缓,依然板着脸道:“就是你在我司门前吵闹,甚而公然闯进衙门里来的?”
“正是,不过小民也是为势所迫不得不这么做。
我有冤情要大人做主……”
杨震回答得从容不迫,显然早就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大胆!
你有冤情,大可向当地亲民官告诉,为何竟要告到本官这里。
你可知道我提刑司衙门向来不受这等案件吗?”
杨震于是就把刚才对赵芮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明自己所告之人不同寻常,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末了又道:“就小民所知,按察使大人有澄清吏治之则,既然小民要告的是这些官,向大人这儿来告总是不错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之徒。”
罗照南冷笑一声:“你说要告胡巡抚、任、花两位知府不法事,你可有什么真凭实据吗?光是那张状纸,不过是你一家之言罢了,本官不会信,朝廷也不会信的。
到时,就定你个诬告朝廷命官的罪名也没人会说错了。”
他这话虽然看似严重,其实却留了条道让杨震来走,就是叫他拿出实证了。
杨震于是就把怀里那一份份的材料拿了出来:“小民既然敢来告状,自然不是凭空捏造的。
这儿就有这几位官员,还有江陵张家这些年来所为之恶的详细记载。
许多更是有据可查的,大人只要派人查问,便可知其真伪。”
“唔?”
罗照南的心猛地一紧,没想到这个小子不但告了那三位官员,竟连张家都给告了。
这张家可比胡霖更不好惹,他怎么有如此大的胆子这么做,真是个胆大包天之人,还是另有打算?
杨震一面将这些证据呈上,一面口中还数说着其中内容,几位官员是如何徇私枉法,贪污钱财,颠倒黑白的;张家又是怎样在这些官员的包庇之下欺压当地良善,攫取钱财和土地。
每一件,杨震都说得很细,反正他之前已做足了功课,倒不怕在这儿说错了。
堂上那些衙役听他一一数说这些人的罪行,渐渐脸色也有些变了,从开始时的不以为然,对杨震的不屑,到生出同仇敌忾之心来。
他们也是底层的普通人,也知道一些上面官员和豪绅们的不法事,有的甚至还牵涉到自家或是亲友。
以往他们只会忍气吞声,也不敢有什么想法。
而现在,这个少年却在大家面前将之一一道出,让他们觉得他是在为自己说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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