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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长韫敛袖攥紧双手,颤巍巍地说道。
“且当年,家父并不是因病去世。”
“贤侄此言何意?”
“当年,是家父自戕为世伯作保,且立下了‘邵氏之后,非死不离圣京’之誓,世伯才得以脱身离去。”
谢嵩嘴角索索几不能言,手中珠串被他尽数扯断,霹雳啪啦落了满地。
他咳喘了两声,苦笑道:“合该你不应老朽所求之事。
我谢家子孙,实是太不争气,枉费了文叔当年一番心血。
锋芒尽显,尚不知收敛。”
谢嵩缓缓摇首,又自顾说道:“金陵剿匪一事,吾儿永忠尚知收敛,借病婉拒主帅一职,吾孙庭岳……终是年轻气盛了些。
此番代父出征,无异于自寻死路。”
邵长韫脸上浮起一抹叹惋之色,不禁辩解道:“庭岳昂藏七尺躯,心之所系,身便从之。”
谢嵩唇色微微转白,淡淡哂笑道:“自古功高震主者,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且当今圣上思疑成性,谢邵两家联姻,已是危如累卵、破在旦夕。”
“谢世伯言重了。
贵家战功赫赫,乃圣上股肱之臣。
新近,金陵平叛一战中,两位令孙更是立下汗马功劳。
圣上最是爱重名声,怎会于此时自断臂膀。”
邵长韫神色稍转凝重,言辞间不经意地透露了谢邵两家来日了局。
“萧帝既是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那出手打压的也必不是谢家。”
此言一出,邵长韫如入寒冬腊月之季,一阵削肉剔骨的凉意自心底倏然而至。
此言系喃喃自语,谢嵩尚未听见。
只见谢嵩眸中露出一丝决绝之意,他展袖拜倒,以额触地。
恭声说道:“求贤侄救我谢家永忠一脉。”
邵长韫被谢嵩此举一惊,却未曾避开,他立于当地,轻飘飘的说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当年施计之始,此脉已是弃子。”
“世人皆言谢家男儿:醉卧枕榻酣睡时,已谋天下三分事。”
谢嵩眸中老泪滚滚而下,言辞间仍怀一丝希冀之意。
“贤侄怎会没有救命之法,无论付出何种代价,老朽愿尽力一搏。”
“你谢家儿郎的命是命,我邵家就不惜命吗!”
邵长韫大笑出声,厉声道:“我邵长韫行可行之计,谋可谋之事。
既是弃子,多说无益。”
言罢,再不看谢嵩一眼,转身离去,再无别话。
江勇见邵长韫拂袖离去,自外间进来,恭敬地将谢嵩自蒲团搀扶而起。
他见谢嵩神色平平,不禁担忧道:“谢国公当真不会救二爷一脉吗?”
“只要他的女儿嫁入谢家,就由不得他不出手相救。
只有如此,永忠一脉才得延续。”
谢嵩攥紧双手,神色晦暗不明道。
“这也是当年,我不顾谢邵两家联姻之患,执意指腹割衿为定的因由。”
好一场环环相扣局中局,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细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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