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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文华殿的值殿太监上前,从肩舆上扶下张居正。
因皇宫内不准乘轿,在冯保的安排下,张居正换乘了内廷专用的两人抬肩舆前来。
看到他步履艰难,朱翊钧赶紧起身,到门口把张居正扶了进来。
张居正自那次听了冯保的劝告,搬回家去疗养,差不多又过去了半个多月,病情一直不见好转。
加之一应重要章奏,都还得他亲自拟票,十年首辅生涯养成的事必躬亲的习惯如今一时间改不了。
虽在重病之中,朝廷中大小事儿他仍放心不下,即便躺在病床上,每天还得处理公务,少则几件,多则十几件。
往常在内阁当值,遇有犯难事,他可以随时给皇上写揭帖求见,当面沟通。
自患病后,君臣二人见面不容易,对一些事情的处置,纵有不同意见,也只能靠信札和让人带话儿表达。
似这般信札商榷,朱翊钧与张居正两方面都深感不便。
就说昨天晚上发生的叫花子哄抢店铺事件,五城兵马司堂官贺维帧连夜跑到纱帽胡同张大学士府向他告禀。
他一听就感到这绝非一般的斗殴事件,便命贺维帧去带了两个叫花子到他家来,他强撑病体,差不多询问了一个多时辰,不觉已交了丑时。
这时候再上床休息,躺了两个多时辰,又哪里睡得着。
天快亮时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却又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京城大街小巷满世界都是舞枪弄棒的叫花子,惊出他一身冷汗。
尽管周身酸软两条腿像灌了铅,他还是挣扎着起床如常洗漱,穿戴整齐,让家人备轿前往紫禁城。
在他看来,叫花子闹事是一场非常严重的突发事件,若处置不当就会留下祸机。
他担心皇上考虑不周而淡然处之,上一个条陈难尽其述,所以这才决定亲自来一趟。
却说自元宵节午门城楼上分手之后。
快两个月了,张居正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朱翊钧。
他一入恭默室,就挣扎着跪下,给朱翊钧行人臣觐见之礼。
朱翊钧拗不过,只得受礼,然后亲自把张居正搀到椅子上坐下。
乍一看到张居正形神憔悴满脸病容,朱翊钧大受刺激,两眼禁不住滚下了热泪,言道:
“元辅,您病得这么沉重,何必进宫。”
张居正所坐的椅子虽然垫了锦褥,他仍觉得屁股上大便口硌得生痛,但他强忍住,努力挺直腰身答道:
“快两个月没见到皇上,臣十分思念。
正好又有重要事体要向皇上当面禀奏,所以,今天没有预约就进了宫。
唐突之处,乞皇上原谅。”
朱翊钧本还想多寒暄几句表达慰问之意,但看到张居正难受的样子,只得赶紧问道:
“元辅有何事要奏?”
张居正说道:“昨儿夜里,发生在德胜门内的事,想必皇上已知道了。”
朱翊钧点点头,瞧了一眼打横坐着的冯保,言道:“冯公公一大早就已奏禀过了。”
“巡城御史贺维帧的紧急条陈还未读到?”
“没有。”
朱翊钧解释说,“通政司的本子先送至司礼监,再由司礼监送进西暖阁,就算是急本,路途上也还得要一会儿工夫,这会儿想必到了。
贺维帧的本子,是否也是说的叫花子闹事?”
“是的。”
“要不,朕命人去西暖阁把本子拿过来。”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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