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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值暮春,无雪可赏,但压箱底的小黄书还是应有尽有的。
苏晏百无聊赖地趴在床榻上拿了本带插图的《如意君传》翻看。
苏小北轻声敲了敲门,进屋道:“大人,那人醒了,只是还动弹不得。”
苏晏把书册一扣便要下床,不料扯动伤口,低叫一声:“我倒忘了,自个儿也是个重伤员。
罢了,你去问问那人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
“小人也曾问过,他只一个字不答。
多说几句,便要瞪人,眼风里好似有把刀子,骇得苏小京脸盆也打翻了。”
苏晏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人倒是有点意思……干脆你在我屋里再摆张榻,把他挪过来,我跟他说话。”
苏小北吓一跳,“可使不得,小人看他生得矫健,右手虎口有茧,又带着把切金断玉的宝剑,肯定是个练武之人,若是他想对大人不利……”
苏晏笑道:“他都伤成那德行了,还能怎样?再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恩将仇报。
家里就你们两个打理着,把他挪过来,也省得两头奔跑照顾。”
苏小北见劝不动他,也只好下去搬了张六足折叠藤榻搁在角落里,又和苏小京合力把人抬了过来。
苏晏一看,那人浑身捆着绷带,闭眼直挺挺躺着,倒有七分像刚出土的木乃伊,哧地笑起来。
那人睁开双目,慢慢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苏晏只觉两道冷电从他乌黑眸子深处射出,如肃杀的秋厉,寒意沁骨,不由打了个哆嗦。
他定了定神,挥手让苏小北、苏小京退下。
室中顿时静谧无声,烛火的晕光也凝固了似的,焰尖拉出一条长长的细刃般的灰烟。
“你是死士,或是杀手。”
那人微微一震,不禁转眼去看对面那个披着莎蓝色深衣,俯卧在榻上的少年。
隔着晕黄火光,少年目光流彩,口角含笑,乍看上去不过是个俊俏士子,再仔细看他眼中,又似乎隐着一抹深幽的意境,却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少年噙着薄笑,安然道:“你欲知我何出此言?”
仿佛被他嘴角一丝浑然天成的笑意牵引,那人嘶声道:“为何?”
“因为你身上有股洗不去的杀气,就像一柄归不了鞘的利剑。”
那人沉默良久。
烛焰忽然些微跳跃起来,似有阵霜风拂过,灯花发出几声毕剥的轻响。
他眼中恨意翻涌,冷冷道:“剑未饮血,不能归鞘!”
“或许不是不能,而是不甘。
看在我从锦衣卫手里救了你的份上,能否告知尊名?”
那人垂下眼睑,慢慢道:“吴名。”
少年笑了笑,并不点破这个显而易见的化名,只道:“我叫苏晏,你可唤我表字,清河。”
吴名猛地转过头来:“你是苏晏?那个在金銮殿上冒死直谏,弹劾狗官卫浚的新科进士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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