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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黑骑在城门口略作停留,绕了一圈,在德正门门口停下,城中熙熙往往的人群排着队,拿着身份凭证一个个的接受禁卫的检查,身着黑衣的年轻人站在城门外面,看着城内,城门口由卫士把守着,进进出出都查得森严。
严恒随后跟着之前联系好的商队会和,商队过年前从苏州运了一批丝绸进京,一路上提心吊胆,若不是碰到这个年轻人在城外救了他们一命,怕是这批丝怎么都到不了京,为了答谢这个年轻人,掌柜答应带着混在商队里面。
这样的年轻人一年到头不知道有多少,或是没有身份凭证的,或是京中难官子弟,不论如何,他看着都不像是江洋大盗,掌柜一心软便同意了。
商队从德正门进,门口的书吏一个个盘查进去的人,不仅要查凭证,连长着络腮胡子的人,都要被书吏拉扯几下,脾气略差些的几乎要跟这些人打起来,奈何身后站着年轻体健的带刀卫士,不想死在门口的人,只得跟书吏吹胡子瞪眼心里骂了几声娘,还是忍气吞声进到城里。
书吏查到严恒之时,亦查了查随身所带的腰牌,问了问姓名及来历,严恒只说是这一行商队的护卫。
书吏言道:“如今进京不许带刀,且放在这里寄存,等出京之时再行领取。”
严恒说道:“我虽是护卫,却并不曾带刀,不信你搜搜。”
说罢摊开双手,让书吏搜查,他长得人高马大,又是二十几岁的年轻汉子,正是进城盘查的重要对象,可书吏盘查的重点却不是像他这样主动摊开手让人查的人,他们更愿意去搜查那些长着络腮胡子的是否有易容,带着帽子鬼鬼祟祟的,另一则动不动就塞银两入袋的那种是否是主子要找的人。
严恒恰巧都不是,他长得年轻俊朗,看着像是戏文里面的武小生,身上没有带着可伤人的武器,对于这样率真的年轻人,反倒不感兴趣。
***
此时正是酉时初刻,再等上一刻钟就是下一班卫士换班之时,站在这里吹了一天冷风的卫士面对着讲着一口叽叽呱呱乡音的浙商早就不耐烦了,递了个眼色叫书吏放行。
但凡商队不想被守城的将士必定是要塞些银子的,偏生这队浙商最不识相,要盘查老老实实的等着书吏及卫士的盘查,问身份来历也是态度端正至极,白白耽误了不少时间,引得后面的人的强烈不满。
“让他们走吧。”
不得已间,卫士发了句话,书吏点点头,在进城的文书上面盖了个圆形小戳,红色圈圈中间刻着一个“准”
字。
掌柜这才拱手相揖,千恩万谢的走了。
身后自然有人骂:“他娘的浙商真是精呐,一个子儿都不愿意多给。”
有懂行的人在背后嘀咕:“你别看这些人赚钱,其实背着老大的风险,先说江洋大盗最愿意打劫丝绸,又轻又好散去。”
严恒低着头,随着商队进了京。
这样神色的年轻人,掌柜自认为若没有看走眼,定会是个贵人,比如他明明是拖自己带他入京,却在进城门检查之时神态自若,目无旁人,若是等闲之辈的流寇,早就被盘查吓出了端倪出来。
又比如他坚持让掌柜不去贿赂守城门的,果不其然,比平常进城门时要快了许多。
“年轻人,你且说说,不让我给守门人贿银的道理是什么?”
掌柜虚心问道。
严恒并不是那种依着有才便狂妄自负的年轻人,虽然面上看着有些许的冷,他说道:“门口既然盘查着,自然是城里出了事情,若是你塞钱塞物反倒显得自己心虚,我观察过你车上并没有违禁之物,就算他们搜,也搜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掌柜心想,你个好家伙,不声不响的把我的底都探透了,想必查清楚我们身家清白才决定跟着我们走,这样有头脑的年轻人倒少见,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怎会知道他们不会继续搜查了,万一城门守卫要是纠缠不休怎么办?”
严恒浅笑一声,接着说道:“城门守卫是酉时二刻换岗,你想想,还有一刻钟就有人来接他这一班,他哪有心思在为难你上面,此刻心里只怕全是即将进城门的那一群胡女身上了。”
掌柜恍然大悟,在他们进来之前,曾在路上的时候碰到了这一行人,两队人处的不错,便搭着伙一起来京城。
胡人商队带着一群女子路上多有艰辛,碰上了这样一个愿意搭伙结伴,兼对方又有身强体健的护卫多少是个依靠。
而这一行浙商则是贪图胡女美貌,路上能多看上一眼都是好的。
这些胡女是被家人或者牙子卖给中原的商队的,美色俱佳,兼有过人的舞技,在上都城里是奇货可居的佳品。
姿色上乘的被达官贵人买了回去置为外室,姿色中下成的则沦为青楼或者雅苑,成为商贾、下层官吏的玩物。
胡女稀罕,守城的将士平时也是玩不起的,即便如此还是有跟胡女接触的途径,比如进出城门之时,捏捏小脸纤腰,这些美颜的女子也是敢怒不敢言。
试问这个时候,守卫又如何舍得拖延时间,让下一班的守卫来给胡女搜身呢?
严恒据实以告,没有半点欺瞒之意,其心思细腻之处异于常人,掌柜越发坚定的认为此人并非等闲之辈,心中起了爱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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