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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铁叹了口气,顿了顿,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刚从品鲜楼回来,问了阿阳才知道的。”
程铁手上动作一顿,皱了皱眉:“你去品鲜楼了?”
“嗯,听说周诚竟做了品鲜楼的厨长,我好奇,就去尝尝他的手艺如何。”
苏妙轻笑了一声,“比我爹差远了。”
程铁以为她是旧情难忘跑过去没事找茬,皱眉,叹息一声:“二丫头,你这又是何苦,那小子的确不是东西,不说你爹,就算是你当初对他也是一心一意的,连婚都订了他却说跑就跑,还跟那样的小娘们跑了……唉!
但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你也没法子,他现在投靠了佟家,就是品鲜楼也没法跟佟家的财力对抗,便是你爹当初也被佟家弄了个满头是包,佟四那混犊子阴着呢,你若是硬往前凑,你家里还有一堆人呢!”
“我知道,我并不是因为那个才过去的。”
苏妙捧起茶碗啜了一口,也不嫌黑红色的茶汤涩口,顿了顿,道,“之前品鲜楼的投毒案我什么都不知道,前些日子却听说这件案子不是意外,是周诚和一品楼联合起来做扣陷害我爹?”
程铁的面部表情明显一惊,有些怔地看着她。
“程叔,你能把当时的事情对我说一遍吗?”
苏妙轻声问。
苏家女眷当时并不参与酒楼经营,大家都是出事之后才知晓却也知道得模糊不清,关于那件事,没有人比作为昔日副厨长的程铁知道的更清楚。
“二丫头,你又何苦知道,品鲜楼已经卖了,你爹也没了,你们娘几个能过得好好的就好,何必自添烦恼……”
程铁皱皱眉,并不愿意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觉得我有资格知道真相。”
苏妙平静地对他说,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坚持。
程铁沉默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凝声道: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只是那个姓林的捕快从以前就和你爹有过节,你爹不肯受林捕快的勒索还去衙门告了一状,让林捕快丢了差事,从那时起姓林的就时常来品鲜楼找茬。
出事的前一天姓林的又在品鲜楼闹事,当时差点大打出手,第二天姓林的又来,非说要点菜,客人上门总不能不招呼,你爹就让人招呼着,正是那一天,姓林的吃了一碗蘑菇汤,之后又闹了一场,半道却死了,后来查时说那煮汤的蘑菇是毒蘑菇。
品鲜楼进货一直都是周诚负责,给品鲜楼供货的老钱家那一天所有的蘑菇特巧全被一品楼买走了,周诚又刚好在集市上碰见一个挑扁担的山民,就包了他手上的所有蘑菇,可事后却压根找不到那个山民是谁。
你爹当时信了周诚的说辞,我们也信了,只当那是场意外,你爹后悔自己没认清楚毒蘑菇把人吃死了,认为那是自己的失职,他爱惜周诚,当时你和周诚又刚刚订婚,他也是怕你着急上火,所以就一个人承担下来了。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那狗屁知州不往衙门送钱就是谋害人命送了钱就是意外一桩。
到你爹出狱时我也只是觉得那知州是个昏庸的狗官,谁知道后来发生周诚跑了,接着周诚又出现在品鲜楼和佟四混在一起,前后事串起来,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周诚摘不出去。
在这事之前我曾经遇见过周诚和佟四一起在一品楼,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当时跟你爹说了你爹也没在意,现在想想,周诚和佟四在事发之前就已经认得了。”
苏妙沉吟了片刻,缓缓点头:
“原来是这样。”
她很快抛开这件事,又与程铁闲话了些许,知道程铁现在自己生活不成问题,放下心,答应会再来,之后便起身告辞,程铁趿拉着木屐一直将他们送到巷口才回去。
从碧波巷出来,苏妙去了趟与自己合作的万家糖坊,回味对制糖很感兴趣,认真地参观了一圈,回过头却发现苏妙正和万老板远远地跟在后面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很显然苏妙不是来参观的,与万老板谈了片刻便告辞离去了,他们必须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
从万家糖坊出来,天色正黄昏,浓云滚滚泛着微微的鲜红色,随着风激烈地向前推进,瑰丽艳逸又生机勃勃。
苏妙一言不发地往车站走,面色平静,却很明显是在想事情。
回味走在她身旁,时不时瞥一眼她的脸,虽然人不可能每时每刻地笑又不是傻瓜,可不笑时的她却让他有一种陌生又疏远的感觉,明明就在他身边,那一张内心不行于色的脸却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他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接下来究竟想怎么做,他甚至看不出来她对那个叫周诚的混账行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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