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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敖锦很少再听到迟陌的消息了。
本就是天上地下的两个人,天界虽小,却也难碰到一块去。
又差人去打听恒越近来在做什么,只说在长陵上仙那不肯回来,生怕他又惹了什么事。
沧则劝他,是缘是孽,都是挡不住的劫。
“倒不是担心他,你也知他这个人,半点真心也没有的,要是跟那个长陵闹上了……啧,那个长陵也不知什么性情,引得他这样认真。”
敖锦说着,搁下了一枚黑子,此刻棋盘上黑白交错,看不出胜败。
沧则笑盈盈的落子,拈起了一枚又一枚黑子,“他何止是认真?自我回来,还没见上他一面呢,早前那般悠闲自在的一个人,现在都情愿画地为牢守着那个长陵。
这还叫没有半点真心?大太子眼里的真心,好生金贵。”
敖锦也不去琢磨他话中深浅,许是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太久,竟都开始不习惯有他时时陪伴左右。
可说不习惯又好似有点过了,沧则是谁,知他平日里爱饮的茶,知他兴起时爱看什么戏,知他更衣时不喜人伺候,知他束发时只用一把已经掉了数根齿的木梳……这个人啊,亲近的仿佛另一个自己,懵懵懂懂,总像少了什么。
黑子刚落下,白子就随着而来。
敖锦忙抓着棋子去落,言语里笑意不减,“蠢兔子,都教过你多少次了,还不记着这步棋。”
蓦地哑然在当下,抬头就是沧则一双洞悉世事的眼。
“我前日,去了一趟月老祠。”
话里还是那般云淡风轻,视线则落在他腕上,“我未下凡那会,蟠桃宴上月老喝的酩酊大醉,特意凑到我面前说——敖锦与你那根红线,我翻了生辰八字,千年后便能稳稳的系上。”
“他是那么说的,一字不差。
我素来是信着的,即便没有月老那句话,我还是信着的。
你与我,绝无可能有结束的那一天。”
沧则说着,夹带了笑容,“我,我以为……不论百年千年,凡间天界,你一定是等着我的。
谁也没料想,天意难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以为稳稳抓在手里的,总以为他日天柱倾塌、浩海枯竭也无须忧虑,竟能败在一句天意难测上。
满心不甘满心愤懑,始终只能化作一句叹息。
沧则说罢,缓缓起身,拂袖便走,“不必再费心陪我下这一局始终要散的棋。”
敖锦就这样怔怔的坐着,一直坐到了日暮西陲,手里紧握着一枚棋子,硌得骨头都生疼。
当夜,迟陌刚刚要睡下便听着一声重重的拍门声,还当是谁,忙推门去看,竟是醉的站也站不直的东海大太子。
酒气熏天,双眼都迷糊了,长叹了一声,还是给领进了屋里来。
“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这只杂毛的蠢兔子……”
口里低声呢喃的都是这句话,敖锦昏昏沉沉趴在桌上,在微弱的烛光里去看迟陌苍白的脸,“你啊……术法低微,人也不聪明,万般里没一样出众,怎么偏偏就让我跟你绑在了一块,再也挣不开呢……”
“若是你能更好些……”
“若是你不总是低头,不那么低眉顺眼,不那么唯唯诺诺,又或是……再沾些仙风道骨也好。”
“可惜啊……就是成了仙,你也不过是一只杂毛的蠢兔子,学不来的世故,学不来的气度风华……”
自说自话的不肯静下来,醉眼迷蒙的,目不转睛的望着迟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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