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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见他跑得匆忙,以为寺中有事,忙起身跟何弘达告别。
何弘达此时全部的心思都在客星上,哪里还管这小和尚走与不走?听他告别,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
回到寺中方知,原来并没有什么事。
只是景法师见玄奘连续两个晚上不做晚课,却去跟一个占星的术士观星,心中颇为不快。
又见他夜深不归,恐生事端,是以命人将他找了回来。
从嵩山回来后,玄奘便整日将自己泡在净土寺的藏经阁里,除例行早晚课诵,及每日听景法师的《涅槃经》讲席外,几乎足不出门。
读到入神之处,连师父来了都不知道。
藏经阁门口,景法师一脸慈爱地望着这个专注的少年弟子,心中充满欣慰。
他知道,那些玄奥晦涩的理论,浩如烟海的典籍,就是很多出家前学问功底深厚的成年僧人也望而生畏,难得这个小沙弥竟然甘之如饴。
看他读经时的样子,当真是神光内敛,秀韵天成。
“玄奘。”
法师轻轻唤了一声。
这声呼唤将玄奘从经中的世界拉了出来,他忙起身,垂手应道:“师父!”
景法师点点头,走了进来,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在读什么经?”
“弟子读的是《摄大乘论》。”
玄奘恭敬地答道。
“嗯,”
景法师微微颔首道,“这是一部宣扬大乘佛法的重要经论。”
“正是,”
玄奘道,“弟子觉得自己与大乘佛法有缘,幼时读《维摩诘经》就很喜爱,如今看了这部《摄大乘论》,更是不由自主地心生欢喜。”
“大乘佛法确是宽容博大,只是有时也显得过于圆融了。”
景法师沉吟道。
“圆融不好吗?”
玄奘问,“弟子认为,佛弟子修行,就该是为了普渡众生。
若只是做‘自了汉’,单求一己之解脱,而眼睁睁地看着众生在苦海中沉沦,此非菩萨道也。”
听了这话,景法师竟愣了一下,想到不久前这孩子在嵩山结交占星家,令他颇为不快,事后还重重责备了几句。
现在看来,或许这孩子只是为了宣扬佛法,普渡众生吧?
他一向对这个天赋极高又有济世之念的弟子钟爱有加,此时想到此事,竟略略有了几分自责之意。
“你这孩子,想是有佛护佑,”
法师爱怜地说道,“过不多久,慧严法师将受邀到洛阳来讲经,四大道场都要请他讲上一遍,讲的刚好就是这部《摄大乘论》,最先的道场又刚好选在咱们净土寺,到时你可以去听,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当面向法师请教。”
听了这话,玄奘的眼睛立刻变得神采湛然。
隋时的洛阳不仅是全国的政治经济中心,也是文化中心。
这里寺院众多,经论如海,天下名僧纷纷来此住持、讲学,慧景、敬脱、道基、宝暹等著名高僧都会聚于此,因而讲席甚多。
玄奘自出家以来,除师从景法师学习《涅槃经》外,也曾往来各寺听诸位大德讲经说法。
如今,一个学问广博,不逊于东都四大德的名僧要来洛阳讲学了,这对于渴望穷尽佛法的少年玄奘来说,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慧严法师初到洛阳,立即被这座城市浓厚的佛教气氛所吸引。
这里高僧云集,人人敬重三宝。
他在净土寺开讲席的第一天,讲坛前诺大的空地就已经被本寺及其他各大道场赶来的众多僧人、俗众挤得水泄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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