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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的傍晚景色瑰丽,太阳仿佛逐渐收敛了光芒,变成了一团金丝纠缠的球,天地化为一抹浓郁的深蓝,只有对岸山巅的白雪倒映着金丝的光芒,将自己染成了宗教般的明蓝色。
顾绿章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湖泊边,让对岸山巅上的金球将自己的五官和轮廓抹去,只余下黑色的人形。
她看着湛蓝色湖泊上闪烁的薄冰和自己支离破碎的黑影,这湖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她的黑影里也什么都没有。
桑国雪远远地站在她身后,他心里有一份焦虑。
他能说的、他敢说的、会说的,都已经挖心掏肺的告诉了绿章,可是她变了,她不再全心全意的相信他,目光不再追随着他,不再认真仔细的呵护自己的生活,也不再跟在他身后。
她经常一个人待着,也不在乎是不是待在了危险的地方。
她一个人安静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即不在乎掉队,也不害怕黑暗或未知。
她像正在逐渐掉入一个深渊,他却不知道要怎么把她拉回来。
“国雪。”
沈方偷偷的从帐篷里溜了过来,“绿章在干什么?”
桑国雪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他曾经毫不在乎顾绿章在干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她到底会生气或是高兴,他曾经只在意他自己的明天和后天,只规划自己详细的未来。
但他现在也变了。
他知道卯足了劲关心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漠不在乎的时候,会伤心与焦虑。
“伤心与焦虑”
对于桑国雪而言,也是两个新奇的词。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抓住顾绿章的手,只能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顾绿章并不反抗,然而,她也并没有回应。
她的目光落在迷茫而模糊的远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桑国雪了。
帐篷里。
李凤扆拉开行李箱,将唐草薇倒了出来。
他对于处理“唐草薇”
或“唐草薇的傀儡”
这类人形物体已经十分有经验,将他倒在地上,胸前背后贴上暖宝宝,再塞入睡袋。
这种高山荒原条件有限,也不可能给他泡澡或调理气血,只能勉强保证他不在阿什库勒附近被高山气候冻成真僵尸。
他知道顾绿章站在湖边。
也知道她心里的迷惑远未消弭,“圣木曼兑”
是一个巨大的魔咒,无论落在谁的身上都难以释怀,何况她不过是个孩子。
她才几岁?李凤扆想,她不过二十岁。
他十八岁的时候离开唐俪辞,二十岁的时候扬名立万,他心想事成,有求必应,根本不知道何为迷惑与烦恼,更勿谈明心见性。
但没有谁能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人之一生遇见的诱惑与迷惑,辜负与恩惠的份量都一样多,并不会因为你对每个人说“我只求平平淡淡过一生”
,就能侥然幸免。
面对现实,明心见性。
很难。
但也不是不能。
篝火在黑暗中明亮又温暖,照见周围黑石滩上野牦牛的骨骸,他们在昆仑山上的第一个夜晚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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