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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犯傻,卫浚哪有那么容易刺杀。
你只见他貌似独处,却见不到周围暗藏刀兵罗网。
千户这是在故意激你,你听不出来?”
“他激或不激,与我何干。
我心中有恨,手里有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吴名走出两步,忽然侧过头。
被烛光映亮的半张脸,苏晏看不见,而另一半陷入阴影的脸,坚执冷硬,如箭在弦。
苏晏被这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击中,忍不住要起身,却被沈柒扣住肩膀,不得动弹。
他挣不开,急急说道:“吴名!
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也要相信我,我会铲除这颗毒瘤!”
吴名道:“想要铲除他,你付出的代价,比我付出的代价要高得多。”
苏晏微愣,方才回味过来,这杀手根本没把自己性命当一回事。
都说命如草芥,有的人是这样看待别人,有的人却是这样看待自己。
他用力擂了一下床沿,怒道:“你不要你的命,给我!
是我救回来的,谁敢随便糟蹋?你自己也不行!”
吴名在瞬间的僵硬后,又恢复了常态,语气枯冷沉寂:“假使我能活着回来——”
后半句戛然而止。
屋内黑影掠过,窗牖一声轻响后,再没了声息。
“……然后呢?”
苏晏茫然问面前的空气。
沈柒讥诮地扯了扯嘴角。
一个怀有死志的人,就像一柄出鞘无归的利剑,破釜沉舟,方能于绝境中成其事。
吴名深谙剑道,如何不知?
他只拿这半句话来哄苏晏,甚至是哄自己罢了。
苏晏心里一股空荡荡的怅然,沉重又尖锐,扎得有点疼。
沈柒见他神情失落,不禁又酸又恼:“他自己轻身犯险,我这里却是代人受过,倒不见你心疼我一番。”
苏晏回过神看他:“什么?”
“以往这种事,冯去恶只放心交给我去做,今夜却不叫我杀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柒冷笑,“从廷杖那件事起,他就对我心中生疑,至今未消。
他若是将今夜之事交予我,考验我的忠心,或许还有几分挽回余地。
可是他根本不找我,说明在他心中,我已然是个叛徒。
背叛之人,只有死路一条。”
苏晏意外道:“怎么会这么快!
我是想过,你这么暗中护着我,冯去恶迟早容不得你,但你毕竟跟随他多年,总归不会那么轻易下定论。”
沈柒道:“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哪有什么旧情可念。
搞不好,我比那个成事不足的杀手死得还早。
吴名若失手被擒,还能一剑了结自己。
而我呢,诏狱里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我比谁都清楚,只怕到时,也比谁都惨烈。”
苏晏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想这回是我连累了沈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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