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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印指挥使冯去恶得势多年,根基深厚,哪里是一个年不足弱冠的小文官可以撼动的!
还是赶紧把人轰走,就算要告状,也去找有司衙门,别来祸害他!
“这胡乱写的是什么?我看你是失心疯!”
黑脸汉子一把扯掉苏晏正在写的纸页,直接撕碎,当即朝两旁的校尉喝道:“你们,将他叉出午门,扔到街口去。
再敢回来撒野,就打断他的腿!”
两名锦衣卫校尉二话不说,冲过来叉住苏晏往外拖。
苏晏哪里是两个彪形大汉的对手,真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左右环视,皱眉想:鼓声响过许久,这负责受理与呈递的监察御史如何还不来!
正焦急间,忽然看见一名身穿绯色云雁补子常服的四品官员,正不紧不慢地从掖门走出来。
苏晏眼尖,一下就认出是个相识的——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贾公济。
“贾大人——”
他扬声高呼,“下官有奇冤大案!
奇——冤——大——案——”
这一刻,仿佛蒋大为附体、戴玉强传功,他将最后四个字唱成了响遏行云的男高音,纵然远隔百米,依然被贾御史听见。
贾御史眼神不济,隔着老远,还没认出击鼓人是小南院里一起蹲过的苏侍读,但“奇冤大案”
四个字仿佛一剂最猛烈的春药,灌注进他的血管,使他兴奋得满面红光。
作为言官中出了名的嘴炮,贾大人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名垂青史,取代同行老前辈包拯,成为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代言人。
虽说“两袖清风”
是做不到了,但至少还能“铁面无私”
呀!
故而他看谁都不顺眼,逮谁都想弹劾,骂太监柔佞弄权,骂国戚狐假虎威,骂藩王空食俸禄,骂文官尸位素餐。
就连东宫藏着小黄书,这种与他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破事,他收到告密后,都大胆参过一本。
太子年幼又是储君,给点面子轻点骂,而辅导太子读书的詹事府侍讲、侍读们,尤其是日日随侍的苏清河,更是被他在折子中骂个狗血淋头,这才惹得皇帝发怒,赐了苏晏一顿廷杖。
虽说皇帝更深层的心思,还是做个责罚的样子,稳住背后企图动摇东宫的势力,放长线钓大鱼。
但由于奉安侯卫浚授意冯去恶横插一杠,导致苏晏险些命丧廷杖。
说来说去,这贾御史也是推手之一。
不过苏晏如今要用他,自然不会跟他算这笔账。
见贾公济快步走近,苏晏叫道:“贾大人,下官敲完鼓,尚未填好状单,这鼓员二话不说,撕毁单子要将我叉出午门。
下官不知坏了那条规矩,莫非如今的登闻鼓不让人敲了?”
贾公济这才看清,面前这个被校尉叉住的少年,可不就是他上奏弹劾过、还当面嘲讽过的苏清河?
这一身缌麻轻孝的,给谁服丧呢?
看这架势……是要搞大事!
此时的贾公济,眼里没有旧过节,只有新战斗,迫不及待问:“苏洗马这是要告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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