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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实际在这场文官与外戚的争斗中,后者有名无权,吃的亏比较大。
而那个端坐九重,手持天平的统治者,冷眼看朝中几拨势力你来我往、明争暗斗,时不时往分量不足的那一端托盘上增加点筹码,好维持整个大局的稳定平衡。
不知道自己这个路人甲是否也被他一并计算在内,或者说,景隆帝那时看他的眼神,其实是在评估他有没有做一枚小秤砣的资格?
这么一想,苏晏更是冷汗渗出,一心只求尽快离开这个危险之地,若是被皇帝发现他听壁角,估计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直接推出午门交代了。
真是怕什么越来什么,他本想蹑手蹑脚地悄然离开,却不料衣摆被根小枝挂住,树丛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立刻听得景隆帝沉声道:“什么人?”
苏晏被他这一声唬得四肢冰冷,心下暗叫小命休矣!
面前茂密的树丛已被一只手拨开,露出的小半张脸上,一双乌黑精亮的眼睛在看清他时猝然震愕,眼底幽光飞掠,很快又消失在树丛后面。
“皇爷,是只大白猫,蹿的一下就跑了。
许是哪位娘娘养的,回头奴婢叫人逮了送到后宫去。”
景隆帝唔了一声。
苏晏听到两人的脚步慢慢远去,背靠着树干深深吐息几口,这才发觉中单一片湿冷。
景隆帝身边那个叫蓝喜的太监,彼此素昧平生,为何他要冒着欺君之罪为自己遮掩?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到最后摇了摇头,不管那么多了,下次有机会碰面时,可要好好感谢一番,毕竟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
抬头看日已偏西,苏晏忽然想到太子叫他在东宫等着,那个小鬼回来见不到人,八成又要发一场脾气,急匆匆朝东宫去了。
进了端本宫,朱贺霖果然端着一张锅底脸坐在靠背圈椅上,见他进来,也不等行礼,上前一把揪住,怒道:“不是叫你老实在东宫待着么,你敢抗旨?”
“臣哪儿敢啊,”
苏晏赔着笑道,“只是方才坐得有些闷了,看到园子里春光正好,想出去透透气,不料走迷了路,白白兜了好几圈。”
朱贺霖脸色缓和不少,松开他的衣襟,“逛个园子也会迷路,笨死你算了,下回记住叫富宝跟着。
对了,你不是说买了箱皮影,走,让他们演演去。”
没走几步,他忽然停住,端详着苏晏:“你很热么,怎么额上全是汗?”
苏晏伸手一抹,满指濡湿,有些恍惚地道:“是有点热……”
“春寒未退,怎么会热。”
朱贺霖皱了皱眉,见他两颊散出病态的嫣红,呼吸也有些粗重,忙将掌心覆上他的额头,随即叫起来:“好烫!”
转头朝内侍喝道:“杵在这儿干吗,还不快去叫太医!”
苏晏被他的破锣嗓子一吼,原本就昏沉沉的脑袋开始钝痛,勉强笑道:“没事,大概着了点风寒,不要紧。”
朱贺霖瞪了他一眼,叫人将他扶到铺了鹅溪绢的紫檀藤心罗汉床上躺好,顺势坐在床边,看宫女绞了手巾给他擦汗。
“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会着了风寒?”
苏晏想了想,可能是躺草地上睡觉没有加盖,又被景隆帝吓出一身冷汗才着了凉,却不敢照实说,只道:“我也不清楚,许是昨夜就寝时风邪入侵,如今才发作出来。”
朱贺霖轻哼一声,“你家里是饿着你还是冻着你了,身子骨这么弱,回头叫太医多开点滋补的药,好好养养。”
苏晏郁闷地想,又不是我自愿的,前世那副身体多好哇,一口气跑个万米什么的小菜一碟,如今投到了个弱不禁风的排骨兄身上,我还满肚子委屈呢。
朱贺霖见他垂眉敛目不语,以为他难受得说不出话,扭头道:“叫个太医要那么久?成胜,你去催催,让他们快点给我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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