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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府兵笑着多了句嘴:“长史大人漏说了一个,还有个古里古怪的乞儿呢。
非要见王府管事,说讨要王爷欠他的三两五钱银子。
长史大人看他可怜,好心给了一锭十两银,他呢还不领情,从对面铺子里借了把剪刀,绞下三分之二还给了长史大人。
这世上竟还有人嫌银子烫手?卑职瞧他不是疯子就是呆子。”
崔醍道:“是有些古怪,但人看着也就是落魄狼狈些,虽然蓬头垢面,却不像是寻常乞丐。”
豫王问:“三两五钱银子?本王欠他的?”
府兵点头:“对,是这么说的没错。”
豫王略一思索,摇摇头,往主屋西侧的浴室里走。
浴池内的热水冒着白气,豫王不需婢女服侍,亲手解下腰带,又去摘发冠。
黄金束发冠拈在指间,他忽然怔住,下意识地掂了掂发冠的重量……
“来人!”
豫王拔腿就往门外走,大声喝道,“来人,拿一杆秤过来!”
他快步进入寝室,从衣柜抽屉内取出锦盒打开,解开包裹的绸布,露出一个莲花形状的纯银道冠来。
婢女急匆匆地取来一杆秤,不知王爷要做什么?
豫王把银冠往秤盘里一放:“多重?”
“……三两,唔,三两五钱。”
婢女仔细看秤杆上的准星。
豫王一阵风似的冲出屋门,在庭中左右看了看,揪出刚才多嘴的那名府兵:“快说,那个上门讨钱的人是什么模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人去哪儿了?”
府兵吓一跳,磕磕巴巴道:“一个脏兮兮的年轻男子,看不清什么模样……就今日中午的事,人……像是往街尾走了,不知去向……”
豫王搡开他,一边往王府大门外跑去,一边曲指打了个唿哨。
马厩里的黑骐长嘶一声,摇头摆尾地飞奔过来。
豫王从台阶上直接纵身跃至马背,一抖缰绳:“驾!”
崔长史与一干王府侍卫在他身后喊:“王爷!
腰带还没系!
还有发冠!”
“快,快跟上!
出了什么大事,能让王爷这般火急火燎。”
在崔长史的催促声中,侍卫们纷纷上马,追着豫王疾驰而去。
豫王策马来到街尾的集市,放慢了马速,一双鹰目逐个扫视行人、店客与路边的乞讨者、杂耍者、流浪汉……
整整找了两条街,他满心失望,回望暮色降临的大街小巷,想着也许那人就在某个灯火阑珊处,也许就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是自己因执念而生魔障了……正黯然间,视线落在路边的小吃摊子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青年男子用青布头巾包着发髻,一身衣衫破破烂烂,脏污到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埋头吃着一碗羊肉打卤饸饹面。
从这个角度看不见那人的脸。
但无需看脸,豫王十分肯定——就是他!
驱马上前几步,豫王弯腰伸臂,一把揽住那人的腰腹,捞上了马背。
对方似乎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挣扎着用手肘捣他,被他轻松按住了。
豫王低头端详怀中臭烘烘、脏兮兮的苏晏,想起故人昔日无双的风姿,一阵心痛,眼泪险些掉下来:“我的乖乖,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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