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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
“嗯。”
“他叫杨笃生,和宋先生谋划过起义。
他是个天才,会自制炸弹,陈独秀、蔡元培都是跟着他学的造炸弹,”
谭庆项笑,“他设局暗杀过慈溪和摄政王。
曾有豪言——“非隆隆炸弹,不足以惊其入梦之游魂。
非霍霍刀光,不足以刮其沁心之铜臭。
’”
沈奚一瞬想到,那晚,傅侗文将她额头汗抹去时,说的那两个字:很多。
傅侗文也杀过很多人。
“他是天生的刽子手吗?并不是,他是个读书人。
可家国受难,个人志向都要放下了,”
谭庆项双手按在她肩上,“侗文说过,你有你济世救人的想法,所以他带你回国。
我也有,可我做不到了。
我很羡慕你,沈奚,你还能做你自己。”
她是很幸运。
谭庆项守着傅侗文,也是彻夜未眠,不再和她多话,将人交给她,拿了烟灰盘离开。
至于沈奚的事,傅侗文在今早的态度就很明确,还是那个有少爷脾气的男人,说定的事,从不准人争辩。
他既不回头,他谭庆项也只能陪着走下去。
只能盼沈家的案子能和大清朝一起下了墓,永不见天日。
沈奚进了屋,壁灯开着,他人睡着了。
窗帘被吸到玻璃上,这里也开着窗。
她想关窗,或是想挪个椅子过来,坐在床边守着他,都怕弄出动静来最后只是将裙子提起来,人坐到了床边的地毯上。
地毯上有几本书,是他放的,他有把书放到地毯上的习惯。
好像是怕摆在床头,会挡到光线。
沈奚无所事事,盯着身前的柜子。
这木头颜色可真美。
“是柚木。”
她头上方,有人说。
他醒了,头枕着手臂,瞧眼皮子底下的姑娘。
壁灯光从头顶落下来。
他的脸在黑影里,她的脸也在暗处,两人中间隔着光,这让她想起在纽约遇到停电,婉风为情调点了一排蜡烛。
一排小小的火焰,摇曳生姿。
“这船的室内,都比对着凡尔赛宫做的,很不错,是不是?”
沈奚可不想和他聊家具:“我吵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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