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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有点被问糊涂了,新婚之夜放着太子妃和两位选侍不搭理,大晚上的打听西僧去向是何用意?但答复还是给出来了,他确实不清楚上贡的西僧在什么地方,非要知道的话只能去问。
“明日去问问看,本宫要学学自鸣钟之法,为太后、皇后和母妃也做一架。”
是啊,这么忙着寻找西僧有何用意呢,木讷的太子忽悠有些小激动,不光眼神里出现了光彩,连说话声音也高了些许。
“……千岁爷纯孝,是不是应该给陛下也做一架!”
王安被这个回答搞得嘴角直抽抽,明知道太子有点胡言乱语,却不能说不让做,只能建议把送礼的名单稍微改改。
即便心里对当今圣上有怨气也不该如此直白的表露,看来还需要小心保护。
太子的名头不光是皇家的,也是自己后半生的饭票。
到了这个位置上只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第二条路可选。
“……那就多做两架,也给郑贵妃送过去吧。”
果然,听到还要给父皇做自鸣钟,太子的表情重新又木讷了起来,但最终还是像以往一样选择了服软。
“极是……天色已经不早了,千岁爷早早安寝。
明日一早文华殿开小经筵,大学士们要开讲了。”
太子的回答和表情让王安有点哭笑不得,先不说自鸣钟是不是这么容易做出来的,就算真做出来了岂有让下人送的道理。
算了吧,还是别聊这些令人烦恼的话题了,更麻烦的事情还在明天呢。
不知道极端挑剔的内阁大学士们见到如此做派的太子之后是个啥感想,会不会教授几日就失望而去,那太子的位置就真保不住了。
与整个东宫的前途比起来,太子妃和选侍们受点冷落还真不算啥,既然太子殿下说心情不好,那就改日再同房也不迟。
“王公公,千岁爷他……”
刚刚退出正殿,井亭旁边走出一人,凑过来小声询问。
“邹局丞,殿下今日有些劳累,已经安寝了,你也去休息吧。”
对于这位同僚,虽然都出自内书房,时间却隔了好几年,王安并不是太了解,也就没什么可交流的,敷衍了事。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呐!”
待邹义出了院子,王安才缓缓走向自己居住的耳房,边走边轻声叹气。
陪伴了皇长子七年,每日里兢兢业业,无时无刻不为其着想,今天总算有了些成果,不枉这些年的付出,可新晋太子的表现却有些令人担忧。
说是傻吧,肯定不对!
太子平日里的表现虽然不怎么出彩,却也从来不招惹是非,很能忍,绝不是毫无心机之人;可要说不傻吧,面对巴结皇帝的好机会从来不知道献媚讨好,以此改善父子关系。
要说笨吧,也不对!
自己每天教授的《声律启蒙》、《增广贤文》等书,太子全能顺利完成课业,进度不算快也绝不算慢。
要说聪明吧,看不出来!
那笔烂字写得是真没法入眼,每个都像是皱着眉、撇着嘴,满脸不乐意,天天练习天天不见长进。
要说软弱无能吧,太子目睹自己杖毙宫女和太监时的表情看似惊恐,可脉搏平稳异常。
身体更是健壮,平日里除了读书和写写画画就在宫里跑圈,一跑两刻钟起步,无冬历夏。
且无师自通了一种非常古怪的身法,说拳不是拳像搏又不是搏。
虽然没与人交过手,可在布袋子里装入几十斤细沙,随随便便就能甩过头顶,连续做几十次才停歇,与蒙古人的摔跤有点类似。
可要说勇敢吧,面对来自翊坤宫的各种骚扰却始终不敢向皇后、皇太后告状,哪怕是被比较有身份的内官们慢待了依旧不理不睬,像个受潮的棉花团,毫无反弹力。
按说被冷落了近二十年,好不容易册封太子,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个天大的喜事。
眼下又有了太子妃,就算不欣喜如狂、忘乎所以,也该有点久旱逢甘露的兴奋才对。
结果新晋太子连声好都没说,仿佛老僧入定,毫无半点年轻人的血性和冲劲儿,反倒是对一些闲事问东问西。
此后到底是福是祸,真的难以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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