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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很喜欢用这味香料。
前世的时候,因着萧让是武将,顾熙言对他偏见颇深。
大燕朝风气开放,再加上顾氏一族又不是迂腐人家,故而,上一世的顾熙言常常参加各种诗社、茶会。
这些风雅场所里头,几乎聚集着大燕朝所有才高八斗的诗人。
这些文人骚客向往魏晋名士的风流气度,熏香、戴花皆是寻常,更有涂脂敷粉之流。
上一世,顾熙言打心眼儿里欣赏的,便是这样的风流文人,因此下意识觉得那些武将们整天打打杀杀,定是粗鲁不堪的。
这一世,难得两人没有横眉冷对,心平气和的相处几天下来,顾熙言才恍然发现,原来士族侯爵的风流富贵是可以镌刻在一个人的骨子里的——萧让虽身为武将,可和粗鲁不堪一点儿也沾不上边儿。
撇去那副俊美无俦的样貌不谈,平日里,他身着的常服或是旁的衣衫皆是细细在箱笼上熏过一遍香料的,那味白檀香后味绵长悠远而不张扬,自成一派低调的奢华富贵。
萧让不喜带配饰,周身饰物最多不过是一枚玉佩。
顾熙言曾不经意间瞄过几眼,那玉质雕成上古神兽的模样,玉佩周身通透无比,倒似是外邦进贡之物。
男人不喜哗众取宠,虽不及那些文人墨客一般簪花、敷粉那么夸张,却也足够镇得住王公贵族世代富贵的场子。
——身为侯门子弟,即使再不在意,那通身的金尊玉贵也是养在骨血里的,不知不觉便成了一个人的气度,萦绕周身。
上一世,顾熙言的心思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一丝一毫,自然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些细节。
“怎么不动筷?”
见顾熙言兀自出神,萧让夹了一片青笋,放入她面前的碗碟中。
顾熙言回过神儿来,对上男人英俊无匹的面容,笑道,“妾身刚刚才起,有些愣神儿。”
秋日的天气凉爽惬意,方才一番操练汗流浃背,男人只穿了件靛青色云海暗纹单衣,浑身蒸腾着热气,如同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
顾熙言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眼见着天气转凉了,一入秋便极易风寒感冒。
侯爷以后早上习武结束,还是要赶快沐浴了,然后加件衣服,再来用饭。”
顾熙言尚在闺阁中未出嫁的时候,长兄顾昭文也总是逞着年轻力壮,衣衫穿的单薄。
故而每到入秋,顾昭文总会有一阵伤风感冒,住的轶竹园也整日萦绕着一股子难闻的中药味儿。
见萧让衣衫单薄,顾熙言便想起了这件事,于是下意识的开口提醒。
萧让听见这番话,直觉的如同有涓涓细流涌入心田。
自打这平阳侯府有了当家主母,府中下人如同有了主心骨,愈发尽心尽力。
每每他晚归,有人在花厅处“风露立中宵”
地相迎,小厨房里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备着吃食和醒酒汤
虽然以往这些事情侯府中也有下人去做,可个中滋味到底是不一样的。
萧让年少时便鲜衣怒马,手握长缨利剑,征战沙场,杀敌万千。
过往的这些年,离了盛京城里的锦绣堆,穿上一身银甲战袍,便要面对极其恶劣的环境、死里求生的险局、穷凶极恶的敌人这些对他而言,如同家常便饭。
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战场上杀敌如麻,又身居高位,深得皇恩宠眷,自打老侯爷、元宁长公主去了之后,身边儿除了几个老仆操着萧让的心,已经很久没人“敢”
这样熨帖的关心过他了。
顾熙言被萧让的定定的目光看的一愣,舔了舔粉唇,下意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是妾身僭越了侯爷若是不喜”
上一世,她和萧让形同陌路,对他压根没说过几句好话,更不知他的生活习惯如何,刚刚一时兴起,便脱口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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