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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院子太监嬷嬷婢女们先是愣了愣,随即都掩面呜呜起来,武宁抬手要捂住嘴,又放下,明知故问道:“咱们王爷……咱们王爷……”
。
小喜子抬起头来,满脸眼泪鼻涕,声音却又高又亮:“回武主子,咱们王爷……继位了!”
。
一院子的人刹那间收住了哭声。
正院里,福晋被嬷嬷伺候着穿上才送来的白布丧服,虽然还是满脸的泪水和悲痛,眉梢眼角却是掩不住的喜意。
去了满头的发饰,摘了耳环,戒指,护甲,只插了一根乌木簪,又在耳后小小戴了一朵白色的绒花,脸上的脂粉倒是不敢不擦——毕竟年纪大了,气色不好,没层脂粉护着,在四阿哥面前难免觉得心虚。
她薄薄拍了一层香粉,没用胭脂。
外面布置起了一片白色帷幔,白纸灯笼在屋檐下高高挑起,加上天地间呼啸的风雪,整个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宋氏、李氏,武宁都已经到了,众人的眼圈都是红通通的一片,屋里低低的抽泣声此起彼伏,见福晋出来,宋氏又上前扶住道:“福晋节哀!
保重身子。”
。
福晋用帕子掩住脸,印了印眼角。
紫禁城不见平日里的红墙绿瓦、金碧辉煌,放眼望去,只有一片凄怆悲凉的白色,长长的宫墙幽深而安静,仿佛是沟通人间与幽冥的路途。
康熙入殓之后,王爷、贝勒们都要回家斋戒。
各部院大臣则一律宿在本衙门中斋戒。
各寺、观鸣钟三万次。
到了出灵那日,七十二人抬着康熙棺木出了东华门。
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旗伞走在最前,卤薄仪仗队举着兵器、幡旗紧随其后,然后才是抬棺木的扛夫,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八旗兵士。
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地走过,天地间全暗沉了下来,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晦暗的风雪中。
过了这最忙乱的一阵子,宫里派来接福晋等人的车马停在了雍亲王府门前,配刀侍卫们守护在车前,一眼望去,车马看不到尾,足足占了满条街。
福晋被人扶着上了车,武宁也跟着上了马车,她挑起帘子,有些怅然地望着雍亲王府,心里知道从此,自己就将永远离开这个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了。
二十多年,那几乎是一个人生命的一半了。
马车辘辘地行驶起来,武宁最后看了一眼雍亲王府的轮廓,放下了帘子……
车马绝尘而去。
雍正元年,武庶福晋册封为宁嫔,居春禧殿。
春禧殿既换了新主,家具、窗户、门、园中花木全都都要换,武宁搬进来的时候,一院子花木开得正好,放眼望去,姹紫嫣红开遍……
三年后。
这一日,武宁正被服侍着用膳,苏培盛匆匆赶了来,道是万岁赏赐宁嫔娘娘几道素点心,他站在屋中间唱完了名,后面的婢女们将菜式送了上来,武宁正要下跪接旨,苏培盛连忙笑道:“万岁有旨,娘娘不必下跪接旨,奴才告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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