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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等着景元帝发火,却不想他竟不慌不忙地笑了,开口道:“杨大人所言极是,为国为民,劳苦功高,朕很欣慰。
高贤,记下,赏杨大人白银万两。
朕有些饿了,退朝吧。”
说罢,景元帝便起身离了御座,杨弘已经做好受罚的最坏准备,左不过以死相谏,不料陛下竟有此一招,正待再开口,御座前,高贤已经扯开嗓子道:“退——朝——”
群臣只得应声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杨弘等人再起身时,大殿上已经不见了景元帝的影子,杨弘只得重重叹息了一声,身边一个矮胖的人影着一品文官服,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小眼睛眯成一条细小的缝隙,不温不火地笑道:“老夫真是羡慕杨大人啊,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便得了白银万两,敢情陛下是金口,杨大人您是银口啊?”
杨弘哼了一声别开眼,根本不想看他。
黎国舅还在他耳边笑:“杨大人哪,识时务者为俊杰,您少操点心吧啊!”
黎戍一听“退朝”
二字,简直像是刑满释放了,双腿软的直打颤,第一天上朝就这般战战兢兢,以后他还不得吓死?他又有几个胆子够折腾的?可他家老不死的偏要找贵妃娘娘向陛下讨了这两司的职务,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这根本不是给他谋前程,分明是要送他的命呀!
有几个黎国舅的门生过来向黎戍道贺,黎戍连他们的名字长相都没记住,只晓得拱手答谢,堆起满面笑容,待司徒赫从他身边走过,黎戍一把抓住他,凑近他面前小声道:“赫,我感觉这事不妙啊!”
司徒赫打量了一番黎戍的朝服,随口问道:“有何不妙?这差事不错,你既能唱戏,也还算有个一官半职,两全其美啊。”
“咝,说不上来……”
黎戍摸了摸下巴,与司徒赫一同跨出门槛去,低声道:“刚刚高贤那厮瞧我的眼神不大对劲儿,爷寻思着,自法华寺那天之后没碰着他啊,难道是梦里骂了他两句阉人,他有心灵感应然后记恨在心?今天上朝专门拿眼瞪爷来了?”
司徒赫从来不觉得黎戍说话有个正经,也就很少放在心上,他如今惦记的只是三日后蹴鞠比赛的事。
才出宣政殿的门槛,就见未央宫的福公公等在那,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
司徒赫抬脚走过去,回身对黎戍摆了摆手:“姑母找我,你先走吧。”
黎戍没好好看路,差点撞到红漆柱子上,嘴里恨恨骂了司徒赫一句,抬眼便见韩晔走在前面。
若不是在朝堂上,黎戍一直是相当能混的,见谁都能自来熟,撇去婧小白和韩晔的恩怨,他怎么说也是他的表妹夫,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表妹夫。”
黎戍这么想着,就这么叫出口了。
韩晔一听,转过头来,冠玉似的面容无悲无喜,稍稍一弯唇,笑道:“戍表兄,恭喜入朝。”
提起入朝为官一事,黎戍就有点不大舒坦,心里憋得慌,而且,韩晔一说话,黎戍才想起,自己原来就一直觉得韩晔这人不大好相处。
司徒赫和婧小白毕竟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两人什么德行什么底细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现在说话没什么边界损一点缺德一点也无所谓,谁都不会认真计较。
倒是韩晔,去年还是婧小白带回来的心上人,被她拽着招摇过市,旁人兴许不知道,可是他们这一伙人却瞧腻了。
黎戍比司徒赫先见着韩晔,所以,在司徒赫回京述职前还幸灾乐祸地想,若是让他见了韩晔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那反应是够大的,堂堂征北大将军恨不得醉死酒中才罢休。
两个月前韩晔突然换了身份,与婧小白闹得天翻地覆的,黎戍虽然不是很了解个中缘由,但潜意识里着实有点不大待见韩晔。
虽然他黎戍的人生观是吃好喝好玩好,可这玩也是有原则的,始乱终弃这种事就算要做,也得做得光明正大,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好聚好散才是硬道理,是不是?
“哎,同喜同喜!”
黎戍拱手,也同他打起了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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