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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刚抬进来的那个奴才,醒了没?”
在守夜的小太监面前停顿了一下脚步,高公公用手中拂尘指向阉人宫舍西侧倒数第三间房。
小太监忙不迭地摇摇头,心想:昨儿才施了宫刑,割势后失血过多,那人昏睡在房间里,一会儿打冷战一会儿发高烧,一口气都没缓过来呢,哪能这么快就醒来?
“主子有差遣,赶紧把他叫醒!”
高公公吊着嗓门,吆喝几声,领一拨人往那房间走去。
阉人住处,陈设简陋,斗室之中,一块木板,底下横两条板凳,搭作床铺。
本该挤来三、五个人睡这床板,却因新来的一位公公、受过酷刑,满身的血腥味,呛得人实在受不了,索性让出了这张床,今夜,便只有他一人睡在此处。
伤病之中,睡得是昏昏沉沉的,神智都仿佛坠入泥潭,深陷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朦朦胧胧之中,他好象又回到了自小成长的地方——山中那座不知名的道观……
……
魂牵梦绕的故地,历历往事在梦中重现——他正奔着那座道观,疾跑而去:
“师父——师父——”
奔入道观,一眼看到师父他老人家仰面躺在草席上,瘦骨嶙峋、形如枯槁,他悲从心来,扑到师父面前,声声唤:“师父你快醒醒、快醒醒!”
“……小容,”
两鬓苍苍的老人,吃力地睁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你回来了。”
“师父,”
看着病入膏肓的老人,那时年少的鞫容,心中悲凉,泪水夺眶而出,“徒儿无能,没能帮您请回个郎中……”
“你穿着道袍下山,可有……”
老人喘息着问,“可有受委屈?”
“没、没……”
鞫容慌忙低头,掩饰脸上的痛苦,目光低垂在身披的这件道袍上,洗得泛白的道袍,打满补丁,却是师父一针一线为他缝制的,如今却被人撕裂了下摆,——那是在他下山请郎中之时,被城中官兵踢打所致!
除了道袍撕裂,他身上也有伤。
“……徒儿只是想不通,咱们与世无争,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挨人打,连活命都难?”
他是孤儿,呱呱坠地时就被父母遗弃在山脚下,或许他的父母已不在人世、也或许他们在四处乞讨,连自己都养不活,又如何养活他?但,他比旁人幸运,虽遭亲人遗弃,却遇到了师父。
师父将他收养在山门里,在这饿殍载道、民怨四起的纷乱世道之中,山中道观远离了俗世纷扰,是净心清修之地,他一度以为:不论外头的世道怎么乱,也与自己无关!
以为自己会在道观中平静而淡淡地过一辈子,无欲无求!
怎知……
新皇登基,百姓们眼巴巴盼着朝廷有所变革,减赋税、赈灾放粮,能让庶民在旱涝之年、颗粒无收之时,不再流离失所,而能安生度日。
怎知,新皇一心只求长生不老之术,无心朝政,登基不到三日,服“道人”
仙丹暴毙。
继而,杀侄篡位的渊帝,以一道圣旨,昭告天下:
取缔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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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情节需要,本文第一章的内容略有调整,在鞫容投奔真妙观的细节上加以完善,已于本文首发网站更正补充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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