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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观乃皇家道观,为皇亲国戚设有奢华厢房,辟有雅致庭院,贵妃娘娘领着仆从入内,禁军侍卫在外层层夹护,严密把守。
而皇后娘娘的居所,却极为简单,一院三厢房,院里院外,只留了些太监宫婢守着,围墙外头才见三三两两的侍卫巡哨而过,连天机观的弟子也不曾来此端茶送水,尽往贵妃住处巴结去了。
“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不值得娘娘屈尊来此受这闲气!”
厢房内,皇后的贴身侍女累得满头大汗,好歹收拾干净了这间屋子,腾出个地方来,铺上软垫子,扶皇后坐下,端茶倒水时,忍不住犯了长舌碎语的宫中忌讳,好在,这里不比宫内,发几句牢骚,也没那么多顾虑。
“本宫不来,皇上也不允哪!”
皇长子与小公主的寿诞,巧在同一日,往年的这个时候,只见如意宫中大操大办,小公主的寿辰却无人问津,连圣上也不曾过问半句,似是早已遗忘了这个尚未赐名的小公主,不料,今年却不同以往,贵妃蓥娘亲口央求圣上,请来圣旨,不仅要在天机观神坛之上为皇长子祈福,还让小公主一道来,这才有了两宫娘娘一同莅临灵山神坛的奇观。
“小公主睡下了么?”
皇后左氏养了那女娃八年之久,将其视如眼中钉肉中刺,日日瞧着,总会念及自己的亲生儿子。
一念及珩儿,她就更恨蓥娘,无奈除不掉这块心病,只能将恨转嫁在小公主身上,时常打骂。
今日,小公主早膳未进,她就命太监抱着小公主入内睡下,不准来烦她。
“睡了。”
侍女端来糕点,沏上香茗,点了沉香,一边尽心伺候着娘娘,一边小声道:“奴婢瞧着贵妃,似是十分喜爱小公主,听说,她还特意嘱咐天师,明日神坛之上,也得为小公主祈福。”
“她倒是有心了!”
提早一日来这天机观,明为斋戒沐浴,实则,是蓥娘想早些见到小公主!
皇后心中有数:小公主毕竟是蓥娘的亲生骨肉,刻意冷落了这么多年,她终是按捺不住思女之情,想借此机会,帮自己的女儿祈一祈福。
若非如此,蓥娘才没有这么好心,让她一道前来!
左氏冷笑,始终放不下对蓥娘的戒备之心,端起茶盏,却又放了下去,滴水不沾,连天机观中备好的素斋糕点,也不吃一口,只问:“神坛之上,当真备下了皇长子的生辰八字?”
莫不是鱼目混珠,将小公主的生辰八字冒充上去,让一众道士单单为小公主祈福延寿吧?
“回禀娘娘,”
侍女压低了声音,“奴婢跟在贵妃凤辇后面,听皇长子在帐内咳嗽不止,加之宫中传言,皇长子病入膏肓,恐、恐……”
砰!
左氏一掌击在桌面,震得杯盏当啷晃动,吓得贴身侍女伏跪在地,头也不敢抬一下,只听得皇后怒叱:“不得胡言!
皇长子虽自幼体弱多病,但还不至于……”
猝然噎了声,半晌,都没有半点动静。
侍女忍不住撩起眼皮,偷看一眼,见皇后发着怔,面色极是难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厢房内静得可怕,连绣花针落地的声响都清晰可闻,这时,侍女才隐约听到——隔着墙,在邻旁的院子里,传来老姑子哄娃入睡的哼调声,间隙还夹杂着皇长子剧烈的咳嗽声,咳着咳着,老姑子忽然在院子里拔尖了嗓子叫唤:
“来人哪!
快、快将安神汤端来!
小主子又咳血了!”
尖叫声刺耳之极,皇后房内的侍女慌忙挪膝至窗边,伸手关窗,心中怨念:天机观的人忒没眼色,怎么将贵妃那拨人,安顿在邻院,连小娃咳嗽一声,都清晰可闻,真不叫人省心!
小窗儿一关,阻了邻院里这吵吵嚷嚷的人语,也免得惊扰了皇后,侍女这自作聪明的做法,不料,竟惹急了主子——
左氏听不到孩子的咳声,更是揪着心的难受,冲着奴婢劈头盖脸一通骂:“谁让你关这窗了?还不觉这屋子里闷气得很?想闷死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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