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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猝变,她看到了插在他背部的一截箭羽,伸手一摸,摸到一片湿漉漉的血渍,她骇然震愣住了。
“阿爹?你醒醒!
快醒醒!”
四渎看到阿爹倒在了地上,哭喊着奔上来,跪在地上摇晃阿爹的身躯,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阿爹……死了?
死了……
黍琬抱着夫君渐渐变冷的身躯,心被掏空了一般,茫然地坐在地上,不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这份悲凉中的沉静,顷刻就被打破了,黍琬突然痛呼一声,双手捂着肚子,缓缓倒在地上。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
四渎看着阿娘满脸痛楚地倒了下去,裙子里淌出了血,被这场面吓呆了的小童,急得大哭起来。
黍琬痛苦地呻吟,十根手指深深抠入泥土,汗水湿透衣衫,血,不断地从裙下流出,她知道自己刚才连受惊吓与撞击,已动了胎气,腹中的小生命迫不及待想要降世了!
她要生下这孩子!
生下延续着她与夫君的血脉、数年恩爱的结晶,哪怕舍弃了性命!
牙齿深深咬进唇肉里,忍受着锥心的痛,奋力一挣,她感觉到腹中的小生命一点点地脱离了母体……
松林深处,突然传出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在夜色中传得老远。
不远处,响起杂沓的脚步声,支支火把照进了林子。
危险迫近,黍琬挣扎着坐起,忍痛扯断了母婴间缠连的纽带,扯下裙布将刚出生的婴孩小心包起,抱在怀里,亲了亲婴孩哇哇啼哭的小脸,她解下随身携带的坠饰,把一块通体莹透的璧、系挂在婴孩颈项,一并藏入布兜,却将璧中镶嵌的一枚孔雀石珠摘下,交到了四渎手中。
“渎子,带着这孩子,快、快逃!”
“咱有弟弟了?!”
四渎紧紧抱住了婴孩,却看到阿娘染着血的身子倒了下去,倒在阿爹身旁。
产后血崩之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再也没了声息。
“阿娘——!”
稚子们的哭声、凄凄切切。
松林里,闪烁的火光、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入林的兵士,找到地上两具尸身时,愕然发现——随这夫妇二人一同奔逃的小童,不见了!
※※※※※
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突兀耸立的孤狼峰,山中荆棘密布。
一条蜿蜒的羊肠幽径上,一个人影踽踽独行,艰难跋涉,觅着砍柴樵夫踩出的那条崎岖山路,爬到孤狼峰绝顶的峭壁巉岩下,靠着岩石坐了下来。
走了大半夜的山路,四渎已经太累、太累,再也走不动了,靠着岩石坐下,他怀里抱着的婴孩哭得累了,已沉沉睡去。
他看了看婴孩,又看了看山路远处晃闪的点点火光与人影,一咬牙,又站了起来,摸进一片野林,寻寻觅觅,找到一个被杂草、石块半掩的小小洞穴,小心翼翼把怀中婴孩藏了进去。
搬些石头挡住穴口,四渎奔出林子,冲着正往野林子这边搜寻来的兵士胡乱喊叫了一声,诱得那拨人追向他时,他慌不择路地奔逃、直跑到峭壁巉岩下,咬着牙硬是往峥嵘的山岩上攀爬。
追兵的脚步声近了,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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