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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得熟悉的香气,心知小师弟就在这书斋之中,焱戎喜形于色,迫不及待地抢步扑入书斋,进门就急道:“师门出事了!
出大事了!
小师弟……”
话犹未落,焱戎却是一呆。
书斋里灯火通明,羿天竟是彻夜未眠,衣衫整齐地、坐等在此间,似乎早已觉察到了什么,只等大师兄急来通报,而在书案上,还搁着一只收拾停当的简易行囊。
焱戎看得呆住,磕巴着问:“小、小师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下山走一遭。”
宫中无人来送良药,天机观又变生肘腋,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下山去,见机行事!
“小狼儿,不用顾及为师,三十六计里,择上上策,而行之!”
——师尊稍早前说过的话,仍清晰在耳。
羿天望了望窗外天色,估摸着此刻已是寅时,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他刻不容缓地问:“方才攻山的军令声,我已听到。
大师兄,你且告诉我,师尊何在?”
“圣上命人将尊上押下灵山,带往宫城!”
焱戎简略扼要地陈述了今夜发生在天机观的事,遭此变故,他是六神无主,只得眼巴巴瞅着羿天,问:“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小师弟,你快快拿个主意,想法子救救全观千余口!”
天机观里,除了尊上,就只有焱戎与他接触得最密切,心知这个小师弟心思敏捷,连公孙伯羊都赞为奇才,遇了难事,走投无路之下,焱戎所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那些人喊的攻山口令是‘除奸佞、杀逆贼’,意指师尊犯了谋逆之罪?”
犯下死罪,引得天子亲自领兵杀上山来,师尊仍能自保,且是活生生的、离开了天机观!
羿天听罢,暗自松了口气,招焱戎上前来,轻声低语:“灵山与宫城比邻,皇家道观所处的位置极佳,必引人觊觎!
想保全本观不难,但若要保全本观弟子,师兄须狠下心来,速领众人焚毁颂扬师尊的一应物证,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备下数千份谴责师尊行为不端、希冀祖师爷显灵相助、另遣真人来主持本观的文书状纸,置于弟子各房显眼处,而后,安安分分待着,等宫中再派人来。”
这法子,竟是让焱戎领同门弟子们叛变——背弃尊上,且亲笔写下辱骂师尊的千言、万言书!
恪守师门严规、门徒礼法的人,是万万不敢有此作为,但,焱戎仅仅是犹豫了一下,就满口答应下来:“尊上谋逆,不敬天子,违背臣子之道,本就十恶不赦,业已丧失了为人师的资格……”
“师尊为人如何,你我最是清楚。
师兄的这些场面话,在我面前,无须多讲。”
小师弟目光通彻,盯得焱戎赧颜低下头去,喃喃道:“尊上是从未亏待过弟子们,只是……为求活命,弟子也、也不得不如此……”
天机弟子千余众,都是自小流离失所的孤儿,饱受战乱及饥寒之苦,幸蒙鞫容收留,自四面八方云集在此,得以庇护。
师门恩重如山!
但,尊上此番得罪的是一国之君哪!
弟子们岂敢与至高皇权抗争?
与天子叫板,在常人眼中,那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焱戎他们没有这样的胆魄,只想自保,若是失去了天机观这个容身之所,大家实是无处可去。
权衡再三,只能蒙昧良心,做这对不住师尊的事了……
“权宜之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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