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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俞采玲故作孺慕的问:“苎,你知道我阿父阿母是怎样的人吗?”
苎就会中规中矩的回一句‘主家的事,咱们做奴婢的怎敢多言’,别的再没多一句。
以至于俞采玲连这身子的老豆老母是活着还是挂了都不知道。
类似的旁敲侧击,这些日子俞采玲不知试过几次了。
可她又不敢直问——问现在府中谁当权吗,问谁来管她的日常起居吗,问她亲爹亲娘的情况吗,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不对了,何况像苎这样水晶心肝的人。
看俞采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苎心有不忍,想要告诉她些事,却想起夫人嘱托不敢多言,低声道:“女公子不要怕,此去把心定下来,该如何便如何。”
俞采玲定定的看着苎,心道必须直接问了,可脸上却装得可怜,戚戚然道:“苎,我真的犯了那么大的过错吗。”
这句话问的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她都忍不住给自己点个赞。
苎愤慨道:“女公子有什么错!
一没杀人放火,二无偷盗强取。”
不是刑事案件就好,民事诉讼能对未成年人罚出什么花来,俞采玲松了口气,含糊的可怜道:“那……为何罚我至此。”
苎怒道:“那些都不是好人!
欺负女公子没有……”
她狠狠刹车,吐了口气,道:“女公子放心,她们不敢对你放肆的。”
难道这个身子的爹娘真挂了?!
俞采玲疑惑,她听出苎想说什么却忍住了,很是扼腕,想了半天,只好低声道:“我怕我这回去,会没命的。”
想到十几日前病得奄奄一息的女孩,苎叹了口气,握住俞采玲的手,道:“婢子最后道一句,谁也不敢动女公子的性命的。”
她还是忍不住漏了口风。
俞采玲心里有底了。
当日下午听着苎一家众人在外头叮了哐啷忙了半天,当夜再饱饱睡了一觉,次日起床就发现整个小院又不一样了,那些温馨贴心的日用家什都不见了,灶间的瓶瓶罐罐酱料饴盐都少了一大半,整个院子显得冷冷清清——尤其要紧的,符乙符登父子天不亮就走了。
谁知府里来人迟迟不来,一直到俞采玲刚睡下午寝时才见两辆马车姗姗来迟,苎心中鄙夷:从府中到此处不过半日的路程,倘若天不亮就出发,午前就该到了,显是那贱妇的心腹们早已养懒散了,直到日上枝头才出发的。
俞采玲是睡得迷迷糊糊被拉上车驾的,苎本欲再嘱托几句,可惜众人目光下只好作罢,倒是阿梅阿亮依依不舍。
车内本是堆锦积绣,熏炉被褥一样不缺,可惜古代马车没有防震设备,不过两炷香的功夫俞采玲就被彻底震醒了,听一个絮絮叨叨的尖利女声从上车开始便不住的说话——其实是一直在数落她如何如何没有淑女风范,如何如何桀骜难管教,她家夫人如何如何辛苦教养云云。
俞采玲抬头看看这干瘦妇人,眯起眼,她适才听苎叫她“李管妇”
。
她很不喜欢这妇人;李管妇看看俞采玲,显然她也不喜欢自己。
李管妇一身深蓝曲裾深衣,腰间倒围了一套猩红色锦缎腰带,上头缀了不少金银,与日常只在脖后绾了一个圆髻的苎不同,她的头发足足绕了三个大髻,鬓边两个髻呈弯月状垂在耳边,头顶一个三角髻耸得老高,狠狠直插了三支粗壮的金钗,好像三炷香一般,脸上的白|粉没有一斤也有八两。
俞采玲对这个年代的审美绝望了,再次担心自己的长相。
“……适才我说的话,四娘子可听清了!”
李管妇声音愈发尖利了。
俞采玲也不悦了,她又不是什么和善人,幼时父母离异后她本想当古惑十三妹来着,谁知道行差踏错读了大学当了良民。
“没听清。”
她淡淡的扯平宽大的袖子。
李管妇一肚子火,本想俞采玲在乡野间吃了这许多天的苦头已然老实了,没想到还这般难伺候,只得强压怒气,捡要紧的说:“我说,夫人宽大,已原宥了四娘子犯的过错,这回四娘子回去,可要乖乖听夫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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