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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前的茶几上摆着三样东西:一盒女士香烟,一个打火机,以及装了四个烟蒂和一些烟灰的烟灰缸。
曾鲤端着两个玻璃杯出来,抱歉地说:“我家没茶叶,只能喝白开水了。”
客厅里的灯很亮,以至于艾景初一抬眸就将她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她显然哭过,眼眶肿了起来,而下嘴唇上有一个伤口,新的,像是嘴唇跟牙齿或者矫治器发生磕碰而破损的。
如此一观察,他又将视线转到她别的五官上,发现她的脸和鼻子微肿,仔细分辨下还有手指印。
曾鲤见他盯着她看,有些不自在,解释说:“不小心碰的。”
他却问:“你妈妈打你了?”
如此的问题哪怕发生在孩子之间都是难以启齿的,何况还是两个成年人,曾鲤的脸立刻红了,飞快地答道:“没有。”
她否定之后,本想再辩白一下,却觉得自己词穷了,所有的句子在他的注视下都显得如此苍白。
“因为我?”
艾景初问。
“不是。”
曾鲤摇头。
艾景初盯着她没有说话,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于是,曾鲤又说:“真的不是因为你,真的。”
她顿了顿,才说:“我们吵架了,我说了伤害她的话,所以她才……”
说到一半,不知为何,眼泪掉了下来,她用手背去擦,刚擦了左眼,右眼又淌出来。
她自小就爱哭,但也鲜在家人和于易之外的人面前流泪,可是艾景初却似乎成了例外。
艾景初一言未发,站起身从餐桌上拿了抽纸给她。
曾鲤说:“有时候我想我妈肯定也是为了我好,这世界上也许只有她会对我这么好。
她再婚一次又一次,是为了给我最好的家庭条件。
她干涉我读书恋爱找工作,也是为了我好,她以前肯定苦日子过怕了,就怕我重蹈她的覆辙。
“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从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她只以她喜欢的方式来对我好。
有时候我也会想,要是我没有这样的家庭,没有这样性格的父母就好了。”
他并未附和她,也没有安慰,只是任凭她静静地擦眼泪。
过了片刻,她平静了下来。
他提议:“出去走走吧。”
于是,她和他关门,下楼,出小区,开了车。
他没有问她要去哪里,只是开着车,到了河边,他将车停了下来。
河面上的小船点着灯,灯光闪烁起伏。
车的天窗和侧窗都打开了,夜间的河风呼呼地从车厢内穿过,刮过曾鲤的脸颊,格外凉爽。
艾景初看着远处的黑夜,静默了片刻之后说:“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可以选择,可以努力争取,但也有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家庭和父母都属于后者。”
说完,他停顿了片刻,转头看着曾鲤,缓缓补充道:“我是个遗腹子。”
曾鲤有点蒙,几乎没有立刻反应过来那个词是什么意思,待那几个字在脑子里回转了一遍才听懂其间的含义。
她心中诧异极了,却不敢转脸直视他,而是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以免透露出丝毫异样而刺痛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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