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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安挑着师父的规矩说了说,告诉非衣,师父是二十年前宫中的御医首座,因事被牵连,后被贬出了宫,这才在江湖里游荡。
吃官司那会儿,师父散了家庭背了骂名,就此发誓哪怕是坑蒙拐骗去做术士,也不愿意为官场上大大小小的官吏治病了。
非衣听到这里忙问:“官吏家属何其无辜,吴仁为什么也不治?”
闵安苦笑:“师父落难时,师娘卷起细软跟着一名武官私奔了,变成了官家家眷,所以我想这大概就是师父立下规矩,不治官员及家属的原因。”
非衣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闵安好心转告了这些故例,无非是不希望他碰到吴仁的硬钉子,让他先有个准备。
而现在似乎除了留在吴仁身边学针法,再也没有其他的途径了。
闵安看非衣思索的样子,笑道:“那个你提过的,能为她做一切事的姑娘,可真有福气,让你大半夜地还候在这里等师父回,为她求得医治法子。”
露水渐渐地重了,大颗地砸在草叶上。
非衣一动不动地坐着,像是月下的一尊雕像。
闵安伸颈闻了闻他的衣香,问道:“咦,蚊子好像不咬你呀。”
非衣从腰带上解下一个缎布香囊,拈在指上摆动了下。
“小雪调配的熏香能祛除蚊虫鼠蚁,我走到哪里,都是百毒不侵。”
闵安接过香囊,放在鼻子边深嗅一口。
一股沉水、白檀的香气迎面而来,还没散尽,又传来夜香树、灵香草的气味,好似分成两重看不见的云雾,随风一吹,各自飘荡出最细腻最缠绵的氤氲。
除了生平所学的花草知识,闵安并不大懂得熏香与调香。
但他闻过了这个精致的香囊后,也不得不叹服还未曾见过面的小雪拥有一双巧手。
非衣拉住香囊丝绦,将香囊勾回到自己手指上,淡淡说道:“小雪的东西不能随便转赠出去,你要什么,我下次单独再送。”
闵安深觉可惜,扁嘴说道:“忒小气。”
他走回屋里,将包袱拆开钉在窗口四角,做成了一个防蚊虫的布帘子。
满屋的草木灰味弥漫,他取出常用的熏香片放在鼻子底下嗅着,合衣在土炕上睡了一宿。
第二天清早,闵安洗漱完毕走出门来,发现非衣竟然在院子里坐了一夜,他的衣袍上接了一些露珠,连墨色眉峰上都挂着水雾。
闵安嘀咕道:“这个傻子不冷么。”
走到非衣跟前说:“走吧,我带你去会会师父。”
端坐不动的非衣站起身,震碎衣襟上的露水,回道:“不用了,找到吴仁后带来行馆见我。”
交代完这一句,他就走出院门,登上等候在外的马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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