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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仁再伸三根指头:“这是几?”
闵安再也不肯吃亏了,忙答道:“三!”
吴仁捏住圆形茶壶盖子,刮着脚底的泥,说道:“先皇二十年前威逼镇南王迎亲,我那会儿还在皇宫里。
镇南王提出要求,让长子袭爵,先皇才将李培南扶立为长世子。
李培南进殿谢恩,不过四岁年纪。
先皇问他,京城汴陵和他父亲居住的扬州哪个大,他却回答日头最大。
先皇问原因,李培南就说,无论站在哪里举头都能看到华日当照,在强大光彩下,哪里留着汴陵或扬州的影子呢?”
闵安正愣着脖子听得出神,吴仁走过去将泥盖子遮住闵安的眼睛,问道:“傻徒儿现在能看到什么?”
“黑乎乎的盖子。”
“还有呢?”
“一圈儿落日光影。”
“味儿好闻么?”
“师父!”
闵安醒悟过来,气急败坏地推开吴仁,摸着糊了泥巴的眼睛,“这么大年纪了,还作弄我!”
吴仁又走回凳子上刮着另一只脚的泥,笑道:“你现在就是泥巴糊了眼睛,把李培南当做太阳来供着,自然看不见他背后的那些暗影子。”
闵安拍桌子:“师父你把话说透嘛,干吗藏着一股怪味儿!”
吴仁咧嘴笑:“他还好也别摸过去,二十年前你爹就栽在他李家人手里,你挣点气,跑远些,还不行,咱们可以不做官。”
闵安沉默不语。
吴仁嘻嘻笑着,用泥巴盖子放在闵安头顶上,拍拍他的后脑壳,说道:“药果然不能停呐——脑子都变这么傻了——”
然后走出门。
到了晚上闵安吃过饭洗过澡,不见师父回来,提着一个灯笼出门找他。
酒馆子没人,赌庄里没人,夜市上没人,闵安不知师父去了哪里。
正怔忪站着看街,前面行馆里的八列雪兰灯齐齐点亮,映得主楼富丽堂皇。
一队侍卫拥簇着箭袖窄衣的李培南下马,李培南将马鞭丢向一旁的侍从,向前走几步,回头抿嘴呼哨一声,一道金黑斑纹的豹子凌空扑下,闪电般地冲进门楼里,再也看不见了。
随后又有一只白鹘剪空低飞,掠进了主楼里。
待出行的捕猎帮手回归后,李培南才带着人走进行馆,撇下一地灯彩在身后。
闵安提着灯笼不知不觉走近,厉群唤人关闭大门,回头看到他了,就问:“小相公还有什么事儿吗?”
闵安清醒过来,暗想道,是啊,案子都结了,他还有什么借口什么事儿来这地方呢?心里虽然想得亮堂,嘴上回的话却是不一样了:“我来拜见二公子,与他商讨学针之事。”
厉群也有所耳闻非衣拜师的事情,没再多问什么,将闵安请进了门。
闵安一走进弄堂,看到昨晚伺候他沐浴清洗的丫鬟忙着搬一个笼子,马上问道:“见二公子不需要熏香换衣吧?”
厉群只笑了笑,指指后面那栋楼说:“小相公自己去吧,我要上楼听差了。”
闵安赶急着问:“世子下午出去了吗?”
厉群磨了磨手掌,神情为之振奋了一把:“王大人请公子去海棠山围猎,公子捉到一头猞猁,模样真是威武,不虚此次出行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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